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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天边泛起丝鱼肚白。一身戎装的贺兰瓷来到贺父墓前,掀袍跪下。“爹,女儿要出征了。”迎面而来的风拂动着坟上青草,吹红了她的眼角。
主角:贺兰瓷贺明渊 更新:2023-04-12 17: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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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贺兰瓷贺明渊的其他类型小说《贺兰瓷贺明渊小说》,由网络作家“贺兰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卯时,天边泛起丝鱼肚白。一身戎装的贺兰瓷来到贺父墓前,掀袍跪下。“爹,女儿要出征了。”迎面而来的风拂动着坟上青草,吹红了她的眼角。
卯时,天边泛起丝鱼肚白。
一身戎装的贺兰瓷来到贺父墓前,掀袍跪下。
“爹,女儿要出征了。”
迎面而来的风拂动着坟上青草,吹红了她的眼角。
贺兰瓷挺直着背,目光坚定:“爹,女儿记得您说过,身为贺家人,要死得其所,宁死沙场,不负百姓。”
话至此,她又想起了贺明渊,微刺的心颤了颤:“所以女儿决定替兄出征!但求爹您在天有灵,保佑哥哥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贺兰瓷深吸口气,对着墓碑叩了三个头:“女儿不孝,今生不能报答您老养育之恩,唯还一个无恙江山,才不负爹和哥哥的多年爱护。”
风扬起贺兰瓷的披风,呼啸着声声诀别。
她终是没能将自己的病吐露半分,她怕贺父在天上都为她忧心。
初升的朝阳下,贺兰瓷踏马南去,再未回头。
将军府。
巳时过半。
贺明渊正在后园练剑,伤口猛地一震,痛的他只能停下。
他捂着痛处,冷汗划过紧拧的眉眼。
从未有过的不安漫过的贺明渊心,让他连呼吸都有几分艰难。
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来传话。
“将军,李公公来传旨了!”
贺明渊敛去情绪,将剑扔给小厮便朝前厅走:“去叫兰瓷来接旨。”
小厮愣了愣:“小姐一早就进宫了。”6
贺明渊步伐滞了瞬,而后更大步地离去。
前厅内。
李公公面对将军府众人,展开手中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骠骑将军贺明渊忠肝义胆,太傅之女林婉蓉贤良淑德,此番天作之合,朕特赐二人择良日完婚!”
贺明渊一怔,思绪竟混乱几分。
在李公公的提醒下,他才接了旨。
道贺萦绕在耳,贺明渊却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沉重如山。
众人散去后,他不知不觉走到沁春院,却只看见一个扫落叶的丫鬟。
推开房门,寂寥迎面扑来。
贺明渊环顾着房间,目光渐沉。
隐约间,他的心的一处也好像空落落的,不知缺了什么。
……
五日后。
贺兰瓷率领五万大军抵达建州。
往日繁华街巷,如今一片死寂,连一声鸟鸣也无。
城外斑斑血迹残留,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望着建州城上敌军的战旗,穿着甲胄的紫兰不安地看向贺兰瓷:“将军……”
贺兰瓷攥着缰绳的手磨出了血,眼眶通红。
她深吸口气,举起战旗,朝身后将士们沉声高喊。
“我朝锦绣山河岂容贼寇践踏,百姓正等我们凯旋,杀!”
“杀!杀!”
战鼓齐鸣。
城墙上万箭齐发,倭寇大军齐出。
下一刻,两支军队碰撞在一起,黑色和赤色交融厮杀。
贺兰瓷挥着战旗,手持宝剑冲锋在前。
不一会儿,盔甲就沾满了血。
“将士们,建州城的百姓还在等我们,这一战,我们只能赢!”
贺兰瓷带兵生生破开敌人的长蛇阵,在万箭中杀出条甬道。
敌军在建州城留守的兵力不多,贺兰瓷很快攻破了城门。
可当推开城门那一刻,她瞳孔骤然紧缩。
放眼望去,整条道路堆满了百姓尸体,鲜红的血犹如溪流,慢慢淌过脚下……
敌军屠城,城内早已没有一个活着的百姓!
面对眼前惨绝人寰的景象,贺兰瓷想起京城等待回家的女童,还有即将与林婉蓉成亲的贺明渊。
她握紧剑,哑声开口:“众将士听令,我贺兰瓷起誓,不破倭寇,永不还京!”
话落,将士们单膝下跪,齐声高回。
“我等誓死追随贺将军,不破倭寇,永不还京!”
转眼间,暮春四月。
李公公一如既往地将贺兰瓷在宫内安好的消息送进将军府。
只是这次又说太后要多留贺兰瓷些日子,连同婚事也下令延期。
待李公公回宫时,贺明渊终是忍不住开口:“望公公与兰瓷说一声,让她早些回来,别扰了太后安宁。”
李公公迟疑了瞬后才点点头。
出了将军府,李公公回头看着府门上御赐的“精忠报国”四字牌匾,摇头叹息。
天色阴沉,不一会儿下起了细雨。
贺明渊眉头深锁立在檐下,说不清的感受萦绕在心,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罢了,若贺兰瓷不想嫁,自己便等她回来,好好商量……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建州城。
背负刀伤的贺兰瓷握着沾满敌军血的剑,带领剩余的将士在城下厮杀。
血肉横飞间,心口撕裂般的剧痛也开始销蚀贺兰瓷仅剩的力气,夹杂着血腥味的风犹如冰霜扫过她战损的盔甲。
谁也没想到,这次倭寇重卷,竟还联合了南洋海匪!
二十万人对五万,但将士们却没有丝毫胆怯!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贺兰瓷看着剑上被敌人的血覆盖的诗句,目光坚毅。
爹,今日女儿必不坠我贺家威名!
她死死咽下满口腥甜:“先锋听令!”
先锋砍倒一个敌人:“属下在!”
贺兰瓷一字一喘:“你带领余下将士撤退到城中,闭城防守等待援军!”
先锋怔了瞬,却回身继续击退敌兵,嘶声高喊:“我军必胜!”
“我军必胜!我军必胜!”
犹如军鼓般的呼喊震响天际,刀光剑影中,没有一个人撤退。
贺兰瓷握着剑的手颤了颤,只觉胸腔有团火,烧的她眼眶生疼:“本将命令你们撤退!”
话音刚落,数十支敌箭带着疾风朝贺兰瓷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先锋与几个副将冲到贺兰瓷面前,以血肉之躯挡在她面前!
滚烫的血溅在贺兰瓷脸上,灼烧感瞬间袭入心脏。0
先锋与副将们身负数箭,缓缓转身望着贺兰瓷:“我等无能,不能……再保护将军……”
说着,他们猛然将剑扎入脚背,剑锋刺穿骨血,深深立在黄土之中后才闭上眼。
贺兰瓷似是已经忘记了疼痛,通红的眼睛深深铭刻着面前一张张坚毅的脸。
“有尔等忠将,上天岂会亡我家国!”
“将军!”
紫兰捂着伤,拼命杀到贺兰瓷身边。
贺兰瓷深吸口气,斩下自己一缕头发塞到她手中:“回京后,记得把它埋在我爹坟前。”
紫兰一怔,明白她要做什么,立刻握紧了手中剑:“奴婢早就说过,要回一起回,要死一起死!”
话音刚落,敌兵的刀便朝紫兰挥来。
贺兰瓷奋力推开她,以剑抵挡:“你立刻回京请旨增兵!这是军令!撤!”
紫兰捏着手中的头发,咬牙应声:“是!”
仅剩的将士们跟着贺兰瓷,为紫兰开出一条甬道,看着她远去,而他们一个个倒下,手中依旧紧握着刀枪。
贺兰瓷每一次挥剑都越来越吃力,四肢也随着鲜血的流失越渐冰凉。
“跪下!跪下!”
不知何时,周围只剩下敌兵的叫嚣。
贺兰瓷喘着气,猩红的双眼扫过逼近的敌人,冷凝的目光中只有睥睨尘土的高傲。
突然,几支箭穿过先锋的遗体,刺进贺兰瓷的胸口。
贺兰瓷踉跄站稳,握紧剑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如先锋他们一般刺入脚背,迎风挺直背脊。
她眼眸逐渐涣散,只留下一句铿锵余音:“贺家后人,宁死不跪!”
……
“轰隆!”
京城的夜空几道响雷划过,睡梦中的贺明渊惊坐而起。
不等他反应,胸膛的伤口传来钻心的剧痛。
这种痛就像铁水熔着骨血,连心脏的跳动都带着窒息的抽离感。
贺明渊揪着衣襟大口喘息,额间脖颈青筋凸起。
好半晌,他才缓和过来,看着窗外漆黑夜色中,一颗突然坠落的流星出了神。
天色刚亮。
贺明渊一如既往出府准备去军机处处理军务,可刚出府门,一道急促地马蹄声渐渐靠近。
他抬头看去,竟见身着戎装的紫兰策马而来。
她几乎是摔着下马,脸上干涸的血和污泥盖住了她苍白的脸。
“将军……快,快去救小姐……”
贺明渊眸光一紧:“你说什么?”
紫兰强忍浑身疼痛,字字泣血:“两月前,小姐进宫请缨出战,但前些日子被敌军偷袭,困于城中……”
“胡闹!”
贺明渊震怒一声,言语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和不安。
他怎么也没想到贺兰瓷居然胆大到领军征战,沙场刀剑无眼,若是出了什么事……
贺明渊不敢再想,跃上马后奔向皇宫。
当晚。
贺明渊带领三十万援军全速南下,奔赴建州。
他紧握着剑柄,摩挲着似是想找到一丝安心,可心口那空荡的一角还是疼痛难忍。
贺明渊望着远方,眼神渐深。
“建州城危在旦夕,全军全速前进,支援建州!”
兰瓷,等着我!
三日后。
几乎不眠不休的三十万大军赶到建州城,然而这里什么没了。
没有敌军,亦没有贺家军,尸横遍野,荒凉的如同乱葬岗。
“将,将军……”
这时,紫兰噗通一声跪下,通红的双眼怔望着不远处如松柏屹立不倒的人。
贺明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呼吸陡然一滞,连同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开始凝结。
城门下,站立一个着身中数箭、穿着银白盔甲的熟悉身影。
微风吹来,掀起那人垂落的黑发,一张不屈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贺明渊瞳孔骤然一紧。
那是……贺兰瓷!
正值春日,贺明渊却觉每一缕风都带着刺骨的凉意。
他站了很久,才艰难地迈开双腿走向城门下那消瘦的人儿。
贺兰瓷惨白的脸上满是干涸的血与污泥,她睁着无神的双眼,绷紧的唇似是在坚守身为将领的最后一丝骄傲。
贺明渊艰难抬起手,犹如对待易碎物般触碰那张脸。
冰冷的触感像是烈火,烫的他掌心颤抖:“兰瓷,我来了……”
沙哑的呼唤被风吹到贺兰瓷的耳边,可她就像座石像,毫无反应。
几乎是瞬间,贺明渊的心全然崩塌,懊悔、自责与悲痛如山将他压倒。
他双眼充血,将贺兰瓷揽入怀中:“有哥哥在,哥哥带你回家……”
紫兰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目睹一切的将士们纷纷下跪,神情悲怆地凝着傲然不屈的女将军。
“噌”的一声,贺明渊拔出刺在贺兰瓷脚上的剑,将人打横抱起走向城内。
她好轻。
犹如天边的云,好像会在下一瞬随风而散。
贺明渊一步步走着,每一次迈步都像走在刀尖上,痛的他呼吸艰难。
隐约中,他听见一道熟悉的女童声音。6
“兰瓷长大后也要像爹一样做大将军,保护百姓,保护哥哥!”
“哥哥,你娶妻以后,会不会不要兰瓷了?”
“哥哥啊……”
一句一句,化作无数泪光汇聚在贺明渊血红的眼眶中,连同撕裂般的悲鸣也哽在喉内。
突然,一阵山洪般的喧嚣传来。
众将士立刻警惕起来,四处寻探间,发现敌军挥着战旗从不远处的山头涌了过来。
贺明渊收紧双臂,眼中掀起比以往更冷酷的杀意。
“诛尽杀绝。”
顷刻间,两军交战,厮杀声震天。
将士们似是都争着一口报仇雪恨的气,所过之处皆是敌兵断臂残肢。
不过月余,贺明渊的大军便将建州的倭寇铲除殆尽。
营帐内。
贺明渊看着沙盘图,因为多日未眠,憔悴的脸庞遍布清渣。
这时,副将走了进来:“将军,我军擒获敌兵首领上野平!”
闻言,贺明渊眉目一沉:“带进来。”
话落,两个兵卒压着被五花大绑上野平进来后将他按跪在地。
即便被擒获,上野平脸上也没有丝毫慌张,反倒一副做客般的自在。
他看了眼帐中的贺字军旗,用着蹩脚的中原话戏谑道:“你们朝廷里只有姓贺的将领吗?”
贺明渊睨着他,平静的眸子深不见底:“一个月前,是你率兵围困了建州城?”
上野平像是在回想件骄傲的事,侃侃而谈:“那是我最光荣的战斗,尽管对手是个女将,不过我还是后悔,不该把她杀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一怔。
贺明渊脸色骤变,冷意在血丝遍布的双眼翻涌。
上野平根本没在意,甚至露出个邪笑:“那女将比城里的女人都要漂亮,要是她肯投降,我就把她带回去做二夫人!”
话音刚落,一把闪着寒光的剑便横在他脖颈间。
上野平终于有了丝慌意,但还是故作冷静看着面前满眼杀意的贺明渊:“你要干什么?别忘了,你们朝廷是不杀降将……啊——!”
手脚被挑断筋骨的剧痛让上野平痛苦的哀嚎起来。
贺明渊冷眼看着痛的在地上翻滚的人,语气冷冽:“贺家军前,无降将。”
六月二十二。
倭寇彻底被扫除,贺明渊带领大军准备返京。
拔营时,先锋唐庆不见贺明渊,下意识地朝不远处的山坡望去。
暮阳下,贺明渊独自站在山坡上,风扬起他的披风,背影透着一种难言的孤寂。
“看什么呢?”
副将杨安走了过来,顺着唐庆的方向看去,神情一暗。
唐庆叹了口气:“自从平了战事,将军每天都在那儿站上两三个时辰,许是在想兰瓷小姐了。”
杨安也不免感叹:“前两日我无意间看见将军对着兰瓷小姐的剑落泪,我跟着将军这么多年,还是头回看见他哭。”
贺兰瓷的遗体早已送回京城,而贺明渊只将她的剑日夜带在身边。
唐庆犹豫了会儿后朝贺明渊走过去。
阳光下,不远处的大海波光粼粼,小路上偶尔路过曾经逃难,如今返乡的百姓。
海风袭来,吹的贺明渊眼眶发涩。
“将军。”唐庆小心地叫了声。
贺明渊下意识敛去眼中情绪,面无表情地让人看不出他有何不对。
“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启程返京。”贺明渊语气淡淡。
唐庆应了声,目光落在面前的山海之景上。
他忍不住道:“若是兰瓷小姐还在,看到如今的太平,一定会很开心。”5
说完,唐庆才觉自己说错了话。
然而贺明渊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言语间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和:“她会的。”
六月二十七。
贺明渊大军凯旋。
皇上感念贺兰瓷为国捐躯,特追封其为车骑将军,加封贺明渊为镇国威武大将军。
向皇上复命后,贺明渊便回了将军府。
面对一切如旧的府邸,他眼底划过抹陌生。
不知不觉,贺明渊走到了沁春院。
当推开院门那一瞬,他恍然看见穿着劲装的贺兰瓷在院内舞剑。
见他来了,离开收起剑活泼一笑,清脆地叫着“哥哥”。
可眨眼间,那明媚的身影消失不见,贺明渊眼中的希冀也顺时凝固。
他抑着满心钝痛,走进贺兰瓷的房间。
每日打扫的房间一尘不染,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似是正等着主人回来写字作画。
贺明渊走到梳妆台前,微颤的手拿起桌上的木梳。
梳齿间,还缠绕着几根青丝,仿佛今早还有人用它梳头。
贺明渊嚅动着苍白的唇:“兰瓷……”
无人回应。
原本狭小的房间好像成了山谷,将他沙哑的呼唤放大了数倍。
几乎是瞬间,贺明渊压抑数月的悲痛如泉涌上。
他瘫坐在椅子上,将木梳紧握在手贴在胸口。
贺明渊咬着牙隐忍,泪水却从眼角滑落:“对不起,对不起……”
贺兰瓷的一颦一笑在他脑子里不断闪过,时至今日,他才恍悟自己失去了什么。
痛、悔、愧和怜犹如万箭,刺穿他的心脏。
院外的丫鬟小厮听着里头一声声沉瓮的呜咽,皆默默淌泪。
入夜,烛火摇曳。
贺明渊伏在桌上,昏沉的脑袋重如千斤。
意识模糊间,他似是看见贺兰瓷推门走了进来,清丽的脸庞满是担忧。
“明渊……”
她轻唤一声,缓缓伸出手抚向他的脸。
“兰瓷!”贺明渊蓦然抓住那只手,抬起通红的双眼。
当视线清晰后,才发现眼前的人并非贺兰瓷。
而是林婉蓉。
贺明渊立刻收回手,起身敛去眉眼间的落寞:“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听着他言语间的疏离,林婉蓉面色一沉。
她维持着世家小姐的端庄,问道:“你用所有军功,求皇上退了你我的婚事?”
贺明渊沉默了瞬后才开口:“我已向皇上说明,此生我都不会再娶妻。”
闻言,林婉蓉握紧了拳:“因为贺兰瓷?”
贺明渊也没有避讳,转身看着她,坦言回答:“没错。”
林婉蓉目光一狞:“你不是说自小就对我倾心吗?为何有了贺兰瓷就变了!”
许是太过不甘,她的语气也比平日急切了几分。
贺明渊冷峻的眉眼凝着怅然:“你要我问我为何会这样,我也不知道。”
说着,他袖中的手摩挲着木梳:“于兰瓷和你而言,我都是薄情之人,若我们真的成亲,那只是一错到底。”
林婉蓉看着面前满眼坚定的贺明渊,心里又是气又是恼。
原以为贺兰瓷死了,她和贺明渊就能安心成亲,没想到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半晌,林婉蓉越过贺明渊就要走。
行至房门处,她突然停住脚道:“贺将军,即便你想着贺兰瓷也无用,毕竟她已经死了。”
这话像刀刃划过贺明渊本就疼痛的心。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眼眶酸涩。
他何尝不知道贺兰瓷死了,只是心中那丝牵念,让他不能释怀。9
万千后悔,都成了无尽的遗憾。
次日。
天刚亮,贺明渊便来到贺兰瓷和贺父的墓前。
他看着贺父的墓缓缓跪下,慢慢烧着纸钱:“爹,明渊不孝,没能保护好兰瓷,让您在九泉下也难以瞑目……”
话至此,他似乎连看贺兰瓷坟墓的勇气都没有了。
贺明渊就这么跪着,直到纸钱烧尽了都没起来。
没一会儿,本就阴沉的天飘起了雨。
一阵脚步声由近至远。
贺明渊侧目望去,见一袭苍色长衫的谢景玉撑伞而来。
谢景玉停在贺兰瓷面前,凝着碑上的名字,眼中满是怜惜和悲悯。
“你可曾后悔?”他沉声问。
贺明渊怔了瞬,缓缓起身:“悔不当初。”
可纵然再悔,贺兰瓷也回不来了,这种刻骨铭心的悔,终究会伴随他一辈子。
半晌,贺明渊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谢景玉看着贺兰瓷的墓碑,长叹一声:“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雨幕中,贺明渊凝着远方的青山,视线渐渐模糊。
他戎马半生,向来流血不流泪。
可这些日子,他好像已经把一辈子的泪都流了,甚至觉得日后受多重的伤都已经不足为惧。
此生最痛,他已经尝过了。
夕阳西下,故人永无归期。
……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苏州,城中人来人往,商贩的喧嚣从街头传到街尾。
贺府外。
胭脂的香气将床上昏睡之人的意识逐渐唤醒。
贺兰瓷慢慢睁开眼,模糊中,只看见被风吹起的水绿色床幔。
这……是哪儿?
她拧起眉,只觉脑袋昏沉地像被灌入了千斤重的水,怎么也抬不起来。
“小姐?小姐醒了!夫人,小姐醒了!”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
贺兰瓷奋力眨眨眼,视线也开始清晰,只见一个妇人满眼担忧地看着自己。
“兰瓷?你怎么样了?头还疼不疼?”
听着妇人关切的询问,贺兰瓷张张嘴,眼中噙着丝疑惑:“你……是谁?”
贺母听见贺兰瓷这话,心咯噔一下:“兰瓷,我是娘啊。”
闻言,贺兰瓷怔住。
娘?
纵使现在大脑一片混乱,她还记得亲生母亲那让她替兄出征时冷漠的脸,与面前这个满含关切的妇人大相径庭。
想到这儿,贺兰瓷面色一变。
对了,战事还没了呢!
她挣扎着起身,连声问:“建州城情况如何?朝廷可有派兵增援?”
贺母脸色渐白:“兰瓷,你别吓娘……”
说着,她转头朝身边的丫鬟小青道:“快去叫大夫!”
小青忙应声跑了出去。
不等贺母反应,贺兰瓷突然下床就要往外走,可无力感让她一个踉跄,直接摔倒了梳妆台上。
“兰瓷!”贺母起身扶住她,急红了眼,“你这是做什么啊?”
贺兰瓷喘了口气,抬眼时瞳孔骤然紧缩。
镜中映着一张陌生的脸。
眉如远黛,眼如水杏,即便脸颊苍白,也遮不住那骨子里的俏丽。1
只是一瞬,无数记忆涌入贺兰瓷脑海,刺痛感让她拧起了眉。
恍惚中,她看见现在的自己对镜梳妆、临窗读诗,甚至在花园中跟着丫鬟扑蝶嬉戏,最后在阁楼上不慎摔下楼……
贺兰瓷闷哼一声,捂着头跪倒在地,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贺母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兰瓷!”
几日后。
一场春雨过后,空气中都弥漫着股潮气。
贺兰瓷坐在檐下,心不在焉地望着远方。
小青端来杯热茶,忍不住劝了句:“小姐,您伤还没好全,还是进屋休息吧。”
贺兰瓷摇了摇头,突然问:“小青,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听了这话,小青露出疑惑的表情:“那不是戏文里的事?”
贺兰瓷收回目光,怅然的眼神越渐复杂。
她再次醒来时才得知这里不是京城,而是苏州,她不是京城贺将军的养女,而是苏州贺员外的千金,她是贺兰瓷,却又不是。
小青说,那个镇南将军贺兰瓷,早就在二十年前战死了。
贺兰瓷沉叹口气,心口像被压了块大石头般喘不过气。
想不到她居然想起了前世的事,更想不到今生她依旧投生在曾被遗弃的苏州城里。
可再想起贺明渊,贺兰瓷端着茶杯的手慢慢收紧:“小青,贺将军近年如何了?”
小青思索了一番:“只听说他上个月前平了西北的战乱凯旋,皇上想加封他为一字齐肩王,但是将军回绝了。”
“那……他可曾娶妻?”贺兰瓷又问。
小青摇摇头:“这个奴婢不清楚。”
说完,她不解地看着贺兰瓷:“小姐,您这几日怎么老问起贺将军?”
闻言,贺兰瓷手一顿:“只是听说他妹妹和我同名,所以有些好奇。”
话音刚落,院门被推开,贺母走了进来。
贺兰瓷放下杯子起身迎上前:“娘。”
贺母抬手爱怜地摸着她的脸,满眼慈爱:“身体好些了吗?”
贺兰瓷点点头:“好多了。”
自被母亲抛弃后,她再没感受到一丝母爱,甚至到死都没换得母亲一句女儿。
许是上天可怜她,让她生在将她视为掌上明珠的家里。
贺母拉着贺兰瓷进屋坐下,迟疑了会儿才开口:“昨儿你爹跟我说,想把你指给沈伯父的儿子为妻。”
当听完贺母的话,贺兰瓷的笑容立刻凝在脸上。
恍然中,她想起当初贺明渊擅自给她定下和谢景玉婚事的画面。
贺兰瓷眼底闪过抹痛色,下意识摇头:“我不想嫁。”
贺母目露愁绪,她何尝想把宝贝女儿嫁去沈家。
虽说沈家和贺家是世交,沈家的沈少翎也仪表堂堂,但生来就是个痴呆,以致于如今弱冠,都没人同沈家议亲。
贺母深深叹了口气,揽住贺兰瓷的肩:“好,娘再去劝劝你爹。”
贺兰瓷诧异了瞬,她以为贺母会同贺明渊那般回绝。
她不想嫁,只是想去京城看一眼贺明渊,更想在贺老将军墓前磕个头……
贺兰瓷握住贺母的手,靠在她的肩头:“娘,你真好。”
日渐暮。
贺兰瓷趁着小青去厨房拿点心,用树枝做剑,照着记忆中的招式练起武来。
可她此生只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小姐,一招一式毫无力道可言。
还没一会儿,她就累的满头大汗。
贺兰瓷无奈地叹口气,扔掉了树枝。
这时,小青匆匆跑进来,又谨慎地关上院门。
贺兰瓷一头雾水:“怎么了?”
小青跑到她面前,急的手里的点心都似是端不稳:“不好了小姐,我刚才路过老爷书房,听老爷说一定要把你嫁给沈公子,还说婚期越早越好。”
闻言,贺兰瓷心一沉。
贺父同贺母一样把她放心尖上疼,为何在这事上这样决断。
思索番后,贺兰瓷朝院外走去。
刚走到书房外,贺父带着愠怒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我和沈嵇是结拜兄弟,况且孩子们的婚事早在他们出生前就定下了,说出去的话怎么能反悔?”
“可是老爷,你忍心把兰瓷嫁给一个痴呆儿吗?她可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听着贺母带着哭腔的声音,贺兰瓷蹙起眉。
她推门而入,里头正因婚事愁眉不展的两人愣住。
贺母连忙抹去眼角的泪水:“兰瓷,你怎么过来了?”
贺父欲言又止,也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比起他们的苦愁,贺兰瓷从容许多:“爹,娘,我嫁。”
闻言,贺父贺母目露惊讶。
紧接着,贺兰瓷又道:“但我有一个要求,我想去京城一趟。”
与她而言,如今天下太平,只要再看到贺明渊平安,再为贺老将军上柱香,她便再无遗憾。
贺母不解:“你去京城做什么?”
贺兰瓷沉默了会儿才回答:“想在嫁人前去看看京城风光。”
听了这话,贺父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沉。
不知为何,他觉得从前娇气的女儿沉稳了很多,特别是那双眼睛,透着丝历经风雨般的通透。
但面对去京城的要求,贺父还是一口回绝:“不行,京城离此千里,我和你娘怎么放心的下。”
他顿了顿,不再看贺兰瓷的目光:“我已同你沈伯父商量好了,你跟少翎下月十六就成亲。”
贺兰瓷没有拒绝,只是袖中的手慢慢握紧。
夜阑。
城中传来打更声,圆月高挂天空。
贺兰瓷看了眼榻上熟睡的小青,将写好的信放在桌上。
她背起包袱,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夜色下,贺兰瓷费力地从后院的墙怕处府。
离去时,她不由停下回望贺府。
“爹,娘,等我了却了心中夙愿,我马上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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