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军事连载
军阵林立,刀光寒影,一席皇袍,一顶帝冠,三皇注视,万军行礼!颜一脚踏阶梯,一步一步,登顶圣山封禅!从此,东方天下,三皇晋四皇!十年前,他还是一个穿越而来开局便是抄家变乞丐的落魄少年。十年间,他立大志,立根据,立新军,招揽天下英才。天下多变,时局动荡,他以最强硬的手段军武立国!从县令到国王,从国王到晋帝位!他的信念如此就完了吗?不!或许还不止于此……
主角:颜一 更新:2023-02-13 17: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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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颜一的历史军事小说《从乞丐到帝王的养成计划番外》,由网络作家“颜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军阵林立,刀光寒影,一席皇袍,一顶帝冠,三皇注视,万军行礼!颜一脚踏阶梯,一步一步,登顶圣山封禅!从此,东方天下,三皇晋四皇!十年前,他还是一个穿越而来开局便是抄家变乞丐的落魄少年。十年间,他立大志,立根据,立新军,招揽天下英才。天下多变,时局动荡,他以最强硬的手段军武立国!从县令到国王,从国王到晋帝位!他的信念如此就完了吗?不!或许还不止于此……
久闻帝国。
沧州城,长风街。
颜一四仰八叉的躺在街边的地上怀疑着人生,他双眼看着天空,满是脏污的脸上显得很是悲愤!浑然不管街上路往之人所带来的指指点点。
他是真没想到,来到这个破地方竟是如此的大起大落。
一场暴风席卷让他魂穿于此,成了颜家的一位独苗少爷,好不容易摸清了当下所处的世界和身份,却是发现离开根本无望,于是他不再挣扎,停了下来。
正当他谋划着要在这个世界娶多少个媳妇的时候,好家伙,该死不死,家被抄了!
媳妇没娶着,回也回不去,这个世界的直系亲人也全都跑进了坟里,一分钱没留下不说,死前还要嘱咐自己有空的时候多去上两把香,你说见鬼不见鬼!
好端端的一个阔家少爷,一夜之间变成了啥也不是,兜里干净不说,还被迫开始做起了乞丐,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曾经的雍容华贵,如今的破破烂烂,尼玛,难道这就是生活吗?
他好想回家呀!回到另一个世界的家,可是,这可能吗?
“哎吆,这不是颜家的少爷吗?怎么变成了臭要饭的了。”
“呵呵……”
“真叫人不敢相信呢。”
正当颜一一脸悲愤的想入非非之时,一个杀千刀的声音带着一股浓浓的骚味向他飘散而至,打断了他的遐想。
他抬眼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女子,长得还算标致,一脸的浓妆艳抹整得跟个大白墙似的,右手还不忘风骚的挽着一个肥胖且油腻的中年男子。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没等颜一开口,中年男子却是先一步接过了话茬,他一脸奚落的看向颜一,眼里尽是鄙夷。
当然,他的手也没闲着,时不时的往女子的臀部使劲的抓上一把,显得很是兴奋。“家都被抄了,那可是皇帝陛下亲自下的旨,他能活着就已经是陛下莫大的宽恕了。”
“现如今,整个沧州谁敢收留他,谁留谁就是公然挑衅陛下,那不就是找死吗?所以,他不讨饭能干嘛?”
“再者,我听说,他大字都不识一箩筐,本身又是柔柔弱弱,等死吧!完全就是没救!妥妥的一个垃圾!”
听着这一男一女的奚落和嘲讽,颜一坐起身来,白了他们一眼。
这两个狗东西,自己是挖了他们的祖坟了吗?躺着他妈摆烂也要被他们如此唾沫横飞,说出的话就像吃了屎后找自己给他们漱口一样,简直不要太恶心。
“我说,”颜一开口道,“你们两位是没事干了吗?”
“我又不认识你们,你们对着我就是一阵哔哔赖赖的,显得你们很有存在感吗?”
“呵呵……”女子傲娇的倔了倔嘴,一双耸动在中年男子身上蹭了蹭,“坤哥,你看,这个臭要饭的在教育我们呢,真是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
“贱女人,你是大白天的没人睡,跑我这发骚不成!”
颜一猛然发怒,看着对方这放荡和犯贱的姿态,他不由得大骂了出来。
虽说他来到这个世界不过短短十几天,人生地不熟的,做人做事多少也要低调一点,忍让一点,可这他妈都混成乞丐了还是有人拿他取乐,这简直就是不能忍!
这破地方,他从来就没有归属感,豁出去就豁出去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即便是死,那也死便死了,这种破烂生活难道还有什么留恋不成。
烂命一条,光脚不怕穿鞋的,风暴之难没死成,要是死在这,那也是他的命。
“你说什么?”女子似是有些不可思议,“你骂我?坤哥,他骂我,这个臭要饭的骂我,你得可要为我做主啊。”
说着,女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名叫坤哥的中年男子,她的手不老实的在对方身下扒拉了几下,“今晚我可是打算成为你的人。”
同时,一口骚气呼出,萦绕着坤哥的耳背。
被这么一弄,坤哥立马神经一酥,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身前的尤物,他有一种立刻就把她就地正法的冲动,不过,他忍住了,他只是色,不是大庭广众之下随时都可以交配的野狗。
“臭小子,你家都被抄了,除了你以外,其他大大小小全都爬坟里去了,你要是识相,立刻跪下给我的女人道歉!”
“他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懂吗!?是你一个臭要饭的能出口糟践的吗?”
浅尝酥麻,甜头带劲,坤哥说起话来,口气那是相当的狂妄和霸道。
或是因为坤哥的吼声太大,街边开始有人站在不远处围观了起来,不一会儿,看热闹的人逐渐越来越多。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我腿坐麻了,你叫她走近一点,我愿意当场跪下给她道歉。”
颜一很是无奈,一副生无可恋,倒霉认栽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无故被闷了一棍的流浪狗,对生活充满着操蛋。
“哈哈哈……”
“识相就好,”坤哥很是得意,“去吧,让他跪着磕头让你满意为止!”
“还是坤哥好,我最爱坤哥了。”
女子很是欢喜,抬步就向颜一走去。
其实,她也没想过要故意来此羞辱颜一,但架不住有人给钱,而颜一又是一个混到讨饭的落魄公子,在他看来,羞辱一次对方而已,这笔买卖很是划算。
再者,她对颜家本就有些不满,曾几何时,颜家设宴于众,广请沧州士绅,她本想混进去混个脸熟,没想到被当场抓包,立马就给自己赶了出去,这让她耿耿于怀。
好在苍天有眼,老账新账一起算,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可她不知道的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关现在的颜一卵事啊?他也才来混了个十几天的脸熟好吧?
但这一切她可不管,只管发泄就对了,刚才骂人的可就是现在的他没错了!
终于,短短的几步路,她可算是趾高气昂地走到了颜一跟前,看着垂头丧气盘坐在地的颜一,她脸上挂满高傲。
正欲开口,“臭要饭的,赶紧跪吧!”
当然,她还没有这么开口,因为时间来不及!
只听,
“啪!”的一声,脆响突然传来,女子只感觉一阵眩晕!
她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眼前这个臭要饭的竟然突然站起来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巴掌是那样的响脆!
打得脸上的粉末都飞起,这可是她美美的妆啊!
“你……你竟然敢打我!?”女子一只手快速的捂着自己被打的脸蛋,另一只手呆呆的指着颜一。
“啪!”
又是一巴掌扔了过去,依然是同样的配方,还是那样的响脆!
“坤哥……!”
女子愤怒的嘶吼起来,满眼都是怨毒的盯着颜一,气得是浑身发抖,她的双手死死的捂着脸,眼神虽是恶毒,但丝毫不影响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
终于,她好似反应了过来,转身就跑向了坤哥,一头就栽进了他的怀里,怨毒的话语毫不保留的脱口而出。
“坤哥……”
她凄凄惨惨道,一脸的委屈好似一个良家妇女惨遭强暴,显得是那样的凄惨可怜。
“这个臭要饭的竟然打我,他竟然打我!”
“他打我的脸,不就是打坤哥的脸吗?坤哥,你一定不要放过他!”
“这个杂碎要是能活到过年,我都不想活了,他是那样的看不起坤哥,明明知道我是你的女人,还是那样的伸出贱手!”
看着怀中的女人如此痛哭凄诉,坤哥的怒火瞬间被提了上来,一把将女人拉至一旁,踏步就走向了颜一。
“小子!你他妈是想死是吧!要个饭,你他妈还要成大爷了!”
“看老子不一拳打死你!敢打我的女人!”
说着,坤哥便是出拳而去。
当然,颜一也没有闲着,站着挨打可不是他的爱好。
眼看对方抡拳一前一后的向自己砸来,颜一二话没说,立刻双手成拳迎拳而上,对方一拳,他一拳!
对方一拳他一拳!两人皆是拳拳到肉,都彼此砸在了对方的头上,脸上,嘴上……
十几个乱拳一通交换,坤哥后退一旁,他诧异的发现,这样打下去好像不对呀!自己好像没有丝毫的赚到!
见到坤哥不再攻击,颜一也停止了下来,这种架打得真是要人老命,此刻又值冬天,痛得要死!
阴着个老脸,坤哥走向女子,伸手就从女子腰间挂袋掏出一面镜子。
他拿着镜子照向自己,镜子中,除了鼻青脸肿以外,他找不出丝毫曾经的体面。
跟这个狗日的打拳,打的什么拳!自己好歹也学过武,对方一眼看去文文弱弱,不就是标配的弱鸡代表吗?
今天是咋的了?对付这样的弱鸡,竟然打得他一拳我一拳的,这不科学呀?
“啪!”
那是镜子扑在地面的声音,镜子被坤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还他妈站在远处干什么!?”
“出来给老子打死这个臭要饭的!”
坤哥朝人群中愤然大喊,顿时有五个人奔涌而来,他们拨开人群,很快就来到了坤哥身前。
这五人都是坤哥的打手,平时没事总会跟得很紧,今天列外,因为坤哥今天在钓鱼,不想被打扰,哪知,结果却是钓了一身刺,这才想起后面还有一群兄弟。
之前坤哥与颜一动手时,他们不是没有看到,而是坤哥一旦与人亲自动起手来,都比较爱表现自己,不喜别人帮忙,所以他们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眼下坤哥肯定是踢到了铁板了,这才会不顾面子让他们出手。
“坤哥!放心吧,交给我们了!”
“兄弟们,一起上!”
看见坤哥都有些吃瘪,五人中的领队也不敢掉以轻心,直接招呼大家一起开干,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坤哥的战力,能把坤哥打成这样的,对方绝对不是个弱鸡!
再说颜一,
眼见对方不仅摇人,还要一起开干,颜一当即爆出一串串粗口,他有些慌了,这他妈是要以多欺少啊!说实话,他有些想逃,但遗憾的是,他已经被包围了。
对方有五个人,五个人十个拳头,颜一呢?只有两个,这要是打起来,他还能像个人样吗?
而且仔细看去,这五个人恐怕跟坤哥比起来也不遑多让,最多也就差那么一点。
一对一,颜一尚有可为,可这一下就是一挑五,他可打不过。
但没办法,对方既然铁定要揍自己,那么他也不可能就因为他们人多而选择任其摆布,他堂堂汉子,骨不软,腰不弯的,下作之事他可干不出来。
所以,打便打!战便战!他也不是吃素的!
眼瞅着对方五人咧着个嘴,腆着个大逼脸向自己逐渐围拢过来,颜一只得放手一搏,他转着圈,眼神提防的同时也在不停地环视着对方几人。
突然,他眼神一亮,目光投向五人中看起来较弱的那人身上,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是疯狂而去,两人瞬间便打在了一起。
或是因为颜一的先发制人,那人被他打得猝不及防,毫无招架之势,几个拳头的交换间,直接给他干趴在了地上,瞬间失去了战斗能力。
而与此同时,反应过来的其他四人顿时是咒骂之声四起,随即挥着拳头猛然而至,立刻就与颜一打作了一团。
一眼看去,几人混战个不停,颜一虽是被打得肥头大耳,但依然奋力坚持,对方也好不到哪去,虽是群殴,但依然挂彩不少,一时之间打得也算是有上有下,难解难分,甚是疯狂!
但这种现象没持续多久,也就一分多钟这样,颜一立马就开始招架不住了,而对方却是越打越凶,越打越猛。
最终,一记勾拳过后,颜一直接被干趴在地,原本攻击他的拳头此刻统统换成了脚,不停地在他的后背踩出一串串重叠的脚印。
他那个气啊!来到这个破地方竟然会受到如此的侮辱与伤害!他紧咬牙关,死死的承受着痛楚,他不甘啊!
但自古以来,有人献丑有人欢,当下的一幕,最开心的莫过于坤哥跟那名女子了,两人皆是看戏般笑得合不拢嘴!好似在享受一场围殴的盛宴。
围观的人群亦是一样,没一个敢上前劝架的不说,一大堆的风凉话那是讲得头头是道。
讲着讲着就越讲越离谱,最后被打的倒是直接变成了活该,殴打他人的却成了实力与强大的标榜。
看来,在这个世界,弱,是一种罪!
“住手!”
就在坤哥愉悦的搂着女子看着自己的手下肆意殴打颜一之际,人群中传来了一声令他极为不爽的声音,当他转眼看去时,不免有些愣了神。
而与此同时,人群中的指指点点与正在殴打颜一的四人也是同时停了下来,四人先是看向坤哥,然后又顺着坤哥眼神看去。
只见,不知何时,围拢的人群被当中拨出一条行道,所有的人群都站向了两边。
中间行道上,所目望去,一个芳华少女正怒眉相斥,她身着华贵,白色的衣裙下包裹着她那窈窕的身姿,精致的俏脸上,此刻略有几分冷艳动人。
在她的身后,跟着的是十几个奴仆家丁,一看阵仗就不小,此刻的她正俏眉紧皱,双目所看正是颜一所在。
而与此同时,她的出现也宛若湖中被丢进一颗石子,荡起片片涟漪,不少认出她来的吃瓜群众纷纷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天呐,这不是上官府的灵儿小姐吗?她跟那个被殴打之人是什么关系啊?”
“能有什么关系?一个刚刚被抄家不久的颜家臭乞丐而已!”
“原来是那个废物,真是烧了高香了,不就是一场挨打吗?竟能惊动到了灵儿小姐!挨打都值了!”
“就是就是,我要是能得到灵儿小姐为我说出这两个字,我就是被打死都值了。”
“……”
正当人群中还在纷纷议论个不停时,坤哥却是早就第一时间转醒了过来。
“哈哈……”
“原来是上官府的灵儿小姐,在下李坤,见礼了。”说着,李坤一把将怀中的女子推至一边,然后一本正经的抱了个拳,双目明亮的看向上官灵儿。“灵儿小姐,来此不知所为何事啊?”
李坤虽是个不小的混混头子,但对比眼前的女子他简直啥也不是,对方出身名门,身份高贵,上官家更是家族显赫,地位非凡。
他李坤算什么,不过一蝼蚁而已。
不仅如此,上官灵儿那倾城之姿更是了得,不知牵动着多少男人的心,只要她想,不知多少男人愿意为她生,愿意为她死。
所以,如他李坤这般的小人物,何敢招惹,何敢不敬,何敢垂涎,他只配低着头说“在下”或者“小人”。
这,才是他该有的身份!
“何事?”看着眼前回话的这个油腻肥胖男,上官灵儿不觉心中泛起一阵恶心,“你的手下当街殴打他人,都打成那个样子了还不停手,你是想将他打死吗?”
“灵儿小姐说哪里的话,我李坤天天都在打人,也没见死过人啊,灵儿小姐这般说法,莫不是跟他认识?”
“再者,灵儿小姐,您是知道的,他可是被抄过家的,而且是皇帝陛下亲自下的旨。”
“我等殴打他,也算是给陛下出口气不是?难不成以灵儿小姐的身份还会为这等贱民出手不成?”
李坤丝毫不慌,有理有据的说起了道理来,好似他妈颜一生下来就是为了挨打的一样。
“是吗?”上官灵儿脸色一冷,“他虽我不认识,但这阵子也听人说起过,陛下虽然抄了他的家,可并没有说要他的命,也没说世人不可帮扶他。”
“再者,他全家都没人了,人家上个街讨口饭吃,还得遭受你们这般爆打!你们还是人吗?”
“我今天就出手了怎么着,你要报官还是告御状啊?”
“陛下何等心胸,所观所念皆是苍生,既已对此人过往不揪,怎会又处处针对,你是觉得陛下很闲吗?若陛下知尔等行径,只怕尔等吃不了兜着走!”
讲道理?她才不怕!
这就是上官灵儿,不仅长得容貌倾城,才识那也是一流,可谓是才貌双全!
“对啊对啊,还是灵儿小姐所说在理。”
“就是,陛下那么宽宏大量的人,怎么会去在意这种事!”
“我就说嘛,灵儿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爱心的人了,我要为她点赞!”
“……”
刚才还在鄙夷颜一不自量力的人群,此刻完全褪却了之前的冷眼旁观,皆是换上一副我为苍生死我为苍生活的丑陋嘴脸。
看见自己似是桶了马蜂窝,李坤自知觉得有些不妙,于是开始心生退意。
再者,他可不想招惹眼前的大小姐,要是被那些个公子哥知道了,不需对方动手,他也得脱层皮。
“既然灵儿小姐都这般说了,我李坤要是再不识抬举,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走!”
说完,李坤一个挥手,带着自己的手下扬长而去。
“周伯,叫人把伤者先抬回府里吧,等他康复了再叫他走人,既然遇到了,总不能扔在这里不管不问的,现在又值冬季,他会冻死的。”
她很善良,跟她的容貌一样,她叫上官灵儿!
“是!小姐。”
说完,周伯领着几个人就去架起颜一,此刻的颜一整张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气息也是若有若无,趴在地上宛若一头死猪,若是真放任不管,他还真可能就此死去。
他伤得很重,此刻早就已经昏死过去,当下所发生的事,他是一无所知。
于是,就这样,他被带回了上官府。
上官府,一处深幽后院。
颜一被安置在一间偏房之中,这里很是僻静,几乎没有任何人员的走动。
当他浑身上下裹满绷带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之后。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房门被人推开,走进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你醒了,别动。”老者来到了颜一榻前,“跟我预料的一样,到今天应该是可以醒过来了。”
“再过两天,你的绷带便可以拆除,介时就可以略微起身走动了。”
老者端着一碗汤药,用勺子掏起一勺,就要给颜一喂去。
“谢谢!”
颜一感激的道了声谢,声音很是沙哑。
“不用,你该谢的不是我,等你病好了,自己去谢灵儿小姐吧,要不是她,你恐怕早就死大街上了。”
“还有,不要现在说话,你才刚刚醒来,现在说话会拉动各处经脉和器官,不利于你的恢复。”
听了老者的话,颜一尽可能的让自己跟老者点了点头。
接着便是一口一口的喝着药。
与此同时,在上官府的一间书房内,上官灵儿站在一张书案之前,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男子,男子中年,正提笔习字。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官家的家主上官牧云。
“说吧,为什么把一个陌生人往家里带,还有,你难道不知道,对方是个被抄家之人吗?那可是皇帝陛下的旨意。”
上官牧云说得很是平常,依旧自顾自的练着字。
“父亲,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既然遇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还有,大家都拿他被抄家说事,可自古以来,但凡被抄家,不是被流放就是被杀头,可是陛下并没有这么做啊?”
“父亲,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灵儿啊,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陛下的旨意必有他的深意,你不要妄自去揣度。”
放下手中的笔,上官牧云很是欣赏的吹了吹自己亲手执写的点墨。
“等他养好了伤,就赶紧让他走,至于其他你就不要问了,也不要去为此打听什么。”
“好了,下去吧。”
说完,上官牧云挥手便示意上官灵儿离开。
“是,父亲,我知道了。”
等上官灵儿走后,刚才还一脸平淡的上官牧云瞬间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国师到底在颜府算到了什么?竟能让陛下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颜家直接来了个抄家,动机是什么呢?”
“难道真的只是贪赃枉法吗?”
上官牧云站起身来,不停地在书房中踱着步,嘴中喃喃,似是陷入了深度的思考之中。
……
两天后,颜一在老者的帮助下终于是脱离了绷带,老者应该是个非常高明的医师,不过短短的三天治疗,颜一竟然真的可以勉强下床走路了。
之前颜一以为,对方那应该只是安慰自己才说的那些话,此刻看来,这老爷子当真是有点东西。
想到这里,颜一迫不及待的走到了镜子前,他诧异的发现,这老东西可真是神了,脸上基本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伤痕和淤青了,这不禁让他一阵狂喜!
了不起啊,了不起!他对着镜子里面就是比了个大拇指。
外伤如此,内伤应该也如此不远了吧?
心情大好间,颜一又开始大条起来,这没办法,这才是他原本的性格使然,颜府那个文文弱弱的颜一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推开门,颜一挪着步在小院中行走了一会儿,于是一时兴起离开了小院,向着院外走去。
一出到院外,他便突然遇到了一个女子从一处深幽大院走出,女子裹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就只有眼睛露在外面,手中还提着一个送餐所用的木盒,一眼看去,很是怪异!
“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显然,女子也发现了颜一,一双大大的眼睛在颜一身上咕噜咕噜的转个不停,那灵动的美眸简直堪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美丽。
尤其是对方那温柔细软的声音,更是堪比天籁。要是再长得好看的话,配上她这无论怎么包裹都掩藏不住的完美身材,那简直就是人间一绝!
想到这里,颜一不免都有些咽了咽口水,当然,这不是因为他有多色,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女人怕是美的画师都无法描绘出来吧,哪怕是天上的天使恐怕都得逊色一筹。
“哦,我叫,我叫颜一。”颜一有些迟钝的说道,“前两天刚来的,你不认识也很正常。”
“那你是我们家的下人吗?我好像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客人呀?”
女子歪拉着个脑袋,似是在认真思考,眼神清澈有光,宛若一只好奇的小猫咪,让人看之,不免想要过去摸摸她那可爱的小脑袋。
这温柔的声音,这可爱的模样,颜一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感觉自己身处梦境一般。
“那个,那个,不是客人,也,也不是下人。”
话说得有些不太自然,颜一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何。
“噢???”
女子冒出一堆大大的问号,“那你是强盗吗?”
卧槽!
颜一心里顿时不免给自己打了个零分,我这他妈长得难道真的像个强盗吗?别人要这样说他,他甩都不甩,但不知为何,从这个女子口中说出,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强盗了。
“哪里,我长得这么帅,怎么可能是强盗。”
说话间,颜一不觉往自己眉间吹了口气,几根落单的头发顺势飘起,别人若是看见,定是觉得他在耍帅,其实他只是在掩盖他说谎时的心虚。
“不是强盗,不是客人,不是下人,那你是谁啊?”
女子更好奇了。
“其实,其实我是借住在你家的病人,嘿嘿……”
颜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病人?那你治好了吗?”
女子关心的问道,一点都不似作假。
“基本快好了,应该休养几天就可以痊愈了。”
颜一如实告知。
“恭喜你了,不久后就可以远离病痛了。以后要注意健康,健康很重要的!”
“有时候,即便有再多的钱,要是没有了健康,一切都是枉然了,而且,有些病痛不是有钱就能治的。”
“唉……!”
先是恭喜,然后又是嘱咐颜一注意健康,最后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搞得颜一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得随口问道:
“那个大院里面关的什么啊?你送个东西还要捂得这么严实。”
说着,他还伸头往里探了探。
“你混蛋,那里面住着我爷爷!爷爷才不是被关着呢!”
女子身体有些起伏,那是她说话有些激动造成的,她看上去似是有些在生气,但在颜一看来,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因为她的声音依旧温柔,不过是声音悄悄大了一点而已。
不过,颜一很快认识到了自己说话的错误和不礼貌,对方的爷爷住的地方,他不应该那样去问,里面又不是动物园,用“关”字确实太过糟糕。
“对不起,我的错,我向你诚恳道歉。”
颜一很是认真的给对方做了一个赔礼。
“好吧,我原谅你了,以后不许这样说了,还有,不要告诉别人这里的事。”
女子看到颜一态度诚恳,很快就原谅了对方,同时又小心的叮嘱不要将此事告知外人,这让颜一不禁有些疑惑。
“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不过……”
“既然是你爷爷,你为何要这身打扮去见他呢?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很明显,颜一对此很是好奇,开始旁敲侧击起来,人嘛,对秘密总是有一种无法拒绝的诱惑,他也不例外。
见到颜一如此问来,女子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显得犹犹豫豫,好似在顾忌着什么,看上去很是为难的样子。
“不好意思,是我鲁莽了。”
见到女子不想说,颜一立马递过台阶,自己受了他们家的救助,还要去打听他们家的一些私密,这种事怎么说都有点过分了。
要是别人愿说,那便就顺便听听,不说,也是人家的权利,这种事扯扯就过了。
“没事,总之你不要进入院内就好了,我也是为你好。”
见颜一不再追问,女子也是松了口气。
“我得回去了,再见。”
小手透出袖口,肤白精致,嫩滑如玉,素手挥别,转身离去。
看着远去的背影,颜一一阵愣神,这绝对是个美女!他内心很是肯定。直到对方走远,直至消失不见,他的眼神都还带着一丝迷离。
“卧槽!”
“连名字我都没问!”
颜一突然似是反应了过来,懊悔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蠢货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
“唉……!”
“这种智商,恐怕以后娶媳妇都难呐!”
他不由得自怨自叹起来。
“可恨的是,有美女又能怎样?门不当户不对的,自己出了门口尼玛八成又会变成乞丐!”
“这该死的皇帝,你好死不死!我刚来这还没享受几天,你就给我来了个抄家,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
“等着吧,等那么一天我要是威风了,我也去抄你的家!”
“哼……!”
颜一一想起自己被抄家,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心情是极为糟糕,心里全是各种诅咒久闻国的皇帝。
“颜公子,你面前的那棵树有什么问题吗?你对着它喋喋不休,好像很悲愤的样子。”
一个身影出现在此间院落,声音清脆,很是空灵。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官灵儿。
闻言,闭嘴,转身,颜一向声源看去。
卧槽……!
又是一个大美女!这不是开玩笑吧?这家是搞什么的?颜一内心顿时波澜起来。
不是说没见过漂亮女人,但在漂亮之上的美人还真是少见。例如刚才离去的那位,还有眼下的这位,绝对是在漂亮之上的另一个层次。
咽了咽口水,“请问你是?”
“我叫上官灵儿,这里是上官府。”上官灵儿神情平淡,没有一丝波澜,“我来此是通知颜公子,再过两日待你伤情痊愈后,还请立刻离开这里,还请见谅。”
“你应该知道,你或许不是什么恶人,但你的身上背负着抄家之实,且是陛下明令的旨意,你应该知道我想要表达什么吧?”
一听对方就是上官灵儿,颜一立刻想起了老者的话,老者说,自己就是被对方所救。
想到这里,颜一立刻把一切心思都收进了心神,整个人变得异常严肃。
但凡是上官灵儿所说的一字一句他都没有丝毫落下,极为认真的全部一一记下。
这是他的恩人,所有是非他都可以不在意,但人必须重恩!
“多谢灵儿小姐的救命之恩,我颜一无以为报,灵儿小姐的话颜一记住了,颜一明白。”
“若是他日灵儿小姐有用到颜一的时候,只需一句话,但凡我能做得到,我绝不推辞!”
颜一重恩,说话亦有张力,也很是明白事理。
“既然你明白,我也就不多说什么,至于报恩,那就算了,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其实,对于颜一的回答,上官灵儿有些诧异,这家伙也不像外界传扬的那样啊?事情轻重,对方分得很是明白。
至于对方说什么报恩的话,她并没有当一回事,因为对方出了上官府的门口,恐怕连个吃饭的地方都难,报恩?实在是天方夜谭。
“灵儿小姐,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病人啊?而且就在这处里院之内。”
听闻此话,上官灵儿一惊!
原本从容平淡的脸上不可察觉的多了一些变化,变化很是复杂,隐隐有些忧伤流露,不仔细看去,很难发现端倪。
“颜公子何出此言?”
半响,上官灵儿回过神来。
她有些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里院有人的,又是如何知晓里院的人是个带病之人呢?
要知道,这件事可没有几人知晓,能知晓的也都下了封口令,这家伙这几天都躺床上,怎么的,绷带一拆,通神了不成。
“那个,事情是这样的……”
颜一大体把之前所发生的经过给上官灵儿讲了一遍,由此给出了他的推测。
当上官灵儿听完后,一张俏脸不免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颜一,对方仅仅凭着一些蛛丝马迹竟能直接命中了答案,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世人都说他是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愚笨之人,可他真的愚笨吗?如今的传言简直是越来越离谱了。
这种人若是归类于痴傻与愚笨,那这天下可还有聪明之人?
想着对方既然已经知道了,上官灵儿也就索性不再隐瞒。
“确如公子所说,里面住着一位病人,不过病人是我爷爷,你刚才遇见的女子是我妹妹玉儿。”
“我爷爷染上了疟疾,是一种慢性的传染病,无药可治,一旦染病就会四肢乏力,且容貌也会慢慢损毁,最终只能在痛苦中死去。”
“因此,爷爷不让我们轻易去接触他,即便去接触,也如你之前所见,必须包裹得严严实实。”
上官灵儿说完这些,便是一脸忧愁的看向里院,脸上的哀伤也不再掩藏。可以看得出,她对自己爷爷的感情真的很深。
“除此之外,是不是身上长满红斑,头发也脱落得厉害,并且有不同程度的水肿等症状。”
轰隆……!
颜一的话宛若惊雷在上官灵儿脑中炸响。
“这,这……”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颜一,似要把对方装进自己的眼睛里。对方所言简直太过惊世骇俗,未观病人,却已知全貌!
此刻的她很是激动,对方说得如此准确,难道爷爷真的可以被治好吗?想到这里,她的内心起伏不断,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如是,如是先生所说,先生可救?”
说出此话时,上官灵儿眼里充满着明亮,宛若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
两只玉手也不知何时握得紧紧的,或是太过激动,拇指的指甲都已陷入了皮肤之中,丝丝血迹若有若无,可她却丝毫没有察觉,由此可见,此刻的她是何等的期盼!
“或可一治。”
简简单单,简简短短,但却是上官灵儿最想听到的。
不知为何,她眼角有泪,眼眶已湿。
“谢谢!”
躬身一礼,久久不直身,她生怕,生怕一直身,希望无根,期盼无果。
然则,与之相比的是,此刻的颜一似是化身成了煞笔,美女躬身许久,他愣是后知后觉反应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
难道是没见过美女给自己躬身行礼吗?
挪着两条破腿,就要去给上官灵儿扶礼,哪知,或许是走得急,一步跨出两步。
“咔嚓!”
扯到蛋了不说,尼玛腿也好像骨折了……
“哎吆……”
一个侧摔,老脸划过地面,身子带起几片叶子,整个人像是老太太被人突然抢了拐杖,摔得那个突然。
“颜公子,你没事吧?”
上官灵儿立马反应过来,上前几步就要去扶起颜一。或是由于太过紧张,不知从何扶起,拉着颜一的一只手就是往上一提!
“咔嚓!”
熟悉的声音!
“卧槽……!”
“你扯断我的手了!”
本来扯着蛋就很痛,这下边还没安慰好,尼玛上边又痛,就差两行热泪遇见亲人了。
这还是其次,他的两声鬼叫直接把上官灵儿吓一跳,结果手一松,整个人又来了一次二次伤害。
他深刻的体会到,这他妈好像比遭人群殴还要痛,这种痛是拉筋的痛,扯着蛋的痛,五脏六腑的痛!
“对不起!对不起……!”
上官灵儿赶紧蹲下身子去看究竟,口中道歉个不停,显得很是举足无措,内心很是自责。
当她想再次将颜一扶起时,颜一宛如看见了魔鬼,对方那生疏的手法看在他眼里,他只感一阵头皮发麻。
说是在扶,指不定又会给哪里拉坏了。
“不用了,我求求你,不要再扶我了,我自己爬……”
很显然,颜一有些嫌弃上官灵儿的搀扶,尽管她是个美女。
“可是,你也爬不起来啊?”
上官灵儿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颜一在嫌弃自己,还以为对方这是怕麻烦自己呢。
“放心吧,我可是习武之人,可以扶得起的!”
她很是自信!
“啊……!”
一声鬼叫响起,听上去很是凄惨!颜一硬生生的直接被上官灵儿抱了起来,抬腿就往他养病的院房走去。
一会儿的功夫,颜一已经躺在了床上,浑身的疼痛让他直接有些微微颤抖起来,他内心炸裂的看着眼前的上官灵儿,不是说好的扶吗?
敢情直接从中间抱起就是扶?而且还是面朝下的那种?
“你很冷吗?”
看到颜一抖动得有些厉害,上官灵儿关心的同时,又顺着就把被子给颜一拉上,动作就好像停尸间的医生给尸体拉白布似的。
我是冷吗?我是痛!
这才是颜一的心声,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美女,不发一声,在医生没来之前,他保持沉默。
虽说能被美人抱在怀中是种荣幸,但那得是他妈没病的时候,那才算是享受,这算什么,痛得他要死。
“你放心吧,我马上就去叫张大夫过来。”
说完,上官灵儿火急火燎的就走出了门外。
不一会儿的功夫,张大夫出现在了颜一的视线范围,张大夫不是别人,就是之前救治颜一的那个老者。
看到张大夫一来,颜一总算是松了口气,这老家伙的医术那是相当了得,他很是放心。
在张大夫到来之前,上官灵儿已经把事情告知,所以张大夫是一人来的,脱光衣服治病这种事,上官灵儿自然是不便在场。
她虽不在场,但却是第一时间就去到了上官牧云的书房,并且将此事告诉了上官牧云。
上官牧云听到这个消息后,很是激动,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你说的当真!?他真能救你爷爷?”
上官牧云一脸认真的看向上官灵儿,手中的茶杯直接被他一个激动握成粉碎,哗啦啦的洒了一地。
“我没有绝对的保证,但他未见爷爷,却已知其病症!而且,他所说无一不是事实。”
“父亲,他竟然能说得那么清楚,灵儿以为,他当有治疗之方。并且,他也答应了。”
“我想,他有把握能治好爷爷。”
上官灵儿娓娓道来。
“哈哈哈……”
“好啊!好!”
“如若果真如此,一旦治好你爷爷的病,我们上官家可就不仅仅屈居于沧州了。”
“届时,你爷爷必将重回朝廷中枢,手握一方军权,灵儿啊,若如你所说,你当是大功一件啊!”
上官牧云很是高兴,他们原本就是京都门阀,只怪老头子患了怪病,从此落了势,最终在老头子的坚持下,他们远离了京都来到了沧州。
如今,一旦老头子病好,陛下又是用人之际,上官家定能重回京都!再现昔日荣光!
“灵儿,快,快带为父过去看看。”
上官牧云止不住激动,立刻就催促起了自己的女儿。
上官灵儿也不啰嗦,在前引路,一路赶往颜一所在。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颜一所在的院落,看见屋门还是开着的,两人想都没想就直接走了进去。
好在的是,此时的张大夫已经给颜一上好了药,颜一躺在床上也是精神好上了不少。
“家主?您怎么来了?”
看见有人进屋,张大夫第一眼就看到了,只是他不知道,堂堂的上官府的家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张大夫,小兄弟的伤没事吧?”
小兄弟?张大夫有些愣了,难道家主是来看望这个大条神经的小子,不是来找自己的?
“我问你话呢?你愣着干嘛呢?”
上官牧云略有不满的催促道。
“哦,禀家主,这位少爷的伤已无大碍,只要好生休养即可。”
张大夫回过神来,赶忙开口回应。
“那就好。”
说着,上官牧云直接越过了张大夫去到了颜一的塌前,当他看见眼前之人如此年轻之时,他不免有些怀疑,这种年纪和阅历能救自家老爷子?
他转头看向上官灵儿,似是在问,你确定就是眼前之人?闺女,你不会给这小子骗了吧?
但他得到的却是上官灵儿很是肯定的点头,于是再次转过头看向颜一。
“小兄弟,可方便谈话啊?”他问道,“我是上官家的家主,之前听灵儿说,你能救治老爷子,此事可真?”
上官牧云的声音不是很大,但也不小,屋内之人基本都能清楚的听见。
当这话听到张大夫耳中时,张大夫瞬间觉得,家主是是不是傻了,老子医术这么高明都医治不好老家主的病,他能医?
“原来是家主大人,实在对不住啊,我身体抱恙,实在是不能见礼,还望家主海涵啊。”
颜一其实早就听到了他们的交谈,也知道对方就是上官府的家主,但客套话还是得端上一端,毕竟自己寄住于此,而且还是晚辈。
“哪里,虚礼而已,小兄弟不必客气。”上官牧云拜拜手。“就是不知,小兄弟当真能医治我家老爷子?”
“我且一试吧!”
“如若当真如我所说,我想应该能治。”
颜一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毕竟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自己如果没猜错的话,对方老爷子应该是患上了麻风病。
这种病在古代那就是绝症,但在他之前所在的时代已然是得到了解决,无论西医中医,都已经有了成熟的配方。
要是老爷子真的是这种病,他大概率还是可以救治的。
但,他能治,并不代表就会有人相信他,尤其是在这个世界,麻风病可是绝症,并且已是根深蒂固,想要改变其观念那是相当难的。
远的不说,就说当下的屋舍之中,张大夫那是第一个不相信!
在他想来,即便这种病可治,那也绝对不是他颜一,更何况是绝无可治。
于是,没等其他两人开口,张大夫的声音便已是娓娓道来。
“小家伙,牛皮也吹得太大了吧?老朽从医数十年,此病能医治之说,可谓是闻所未闻!”
“看你年纪轻轻,不过十八九岁,小小年纪不学好,满嘴尽是胡言乱语!你脑子莫不是被打坏掉了不成?”
“老朽不才,敢问阁下师出何处?有何履历?可曾看治过病人?”
“再有,阁下要是真有如此通天本事,可会沿街要饭乎?”
一轮轰炸下来,张大夫顿感心舒不少,狂妄的人他见多了,这般狂妄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倒要看看,对方要如何去接,如何能接!想必,对方的大话马上就要不攻自破了吧。
想到这里,张大夫神情愉悦,捋着胡须,很是自得,每每看向颜一时,总能不禁的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但张大夫不知道的是,对于他会出言刁难,其实早就在颜一的意料之中,丝毫不觉得奇怪。
一个医术如此高明的医师,对医学的把控那定然是相当的严谨!能出此言语,实属正常。
然则,他是神情愉悦,悠然自得了,殊不知一旁的上官牧云一张老脸都快阴沉的渗出水来了。
他的那一席话落在上官牧云耳中时,上官牧云简如晴天霹雳,如遭雷击,硬是从喜悦中变成了此刻铁青色的烟雨。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都怪自己一时不察兴奋过了头啊,把事情想得太过美好了,如张大夫所言,要是对方真有如此本事,那也不至于讨饭吧?
若是有师门,师门又当是出自何处呢?为了治好老爷子,当下的名医他基本都已经全部拜见过了,也不见有哪家的名医有这么厉害的一位弟子啊?对方莫不是戏耍自己不成?想到这里,他不免更加阴沉起来。
但有人怀疑也有人坚定,上官灵儿便是其中之一,她心中虽也有疑惑,但不知为何,眼前的男子让她生不出任何怀疑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是奇特,它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知不觉中已是深陷其中。
然而,就在三人各自思量之时。
颜一开口了,“各位!”他说道,“我知道,这种事很难让你们去相信,我也不想辩解什么,但各位大可不必如此,我既然已经开口,必然不会食言,也绝对不是在故作耍弄大家。”
“张大夫怀疑我实属正常,包括两位也是,但不妨让我一治再做定夺嘛?”
“医者,当以谨慎之心看病救人,我能理解,我想告诉各位的是,在生命面前,我颜一又何尝不谨慎呢?”
“我且开出药方,烦请张大夫记下,待我病愈,我亲自熬制救治病人如何?”
“届时,病人是否得治,一切自当明了,各位认为呢?”
颜一知道,再多口舌也比不上直接落实来得实际,就算有人还想纠缠,那也是胡搅蛮缠,会直接叫人不耻。
他的话虽然说完了,但后劲却是很大,三人皆是愣在原地陷入了沉思,谁也没有开口率先说话。
尤其是张大夫,他一番话听下来,原本还以为对方之前是在吹牛皮,结果没想到对方是来真的啊?张大夫有些懵了,他看着眼前之人,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同时,也闪烁着他从医以来从未有过的明亮。
他能做到吗?他能做到?如此的自信,完全不像是装的,自信来自于眼神,他的眼中尽是可能!
虽然他难以接受,但对方敢如此笃定的下约,没有一定把握,这种玩笑是开不得的,因为对方可承受不住来自上官家的怒火!那时,可不是被打这么简单了!恐怕连尸体都找不到!
由此种种,张大夫进入了一种自我纠结与推测之中。
许久,许久,张大夫似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缓过神来,神情肃然道:
“先生,若先生真能治愈此病,先生必是苍生之幸!我老朽愿为苍天一躬!”
说完,张大夫极为严肃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此刻的他,神情庄重,俨如向苍天请命!一个医学大家,就此躬身一礼!
如此一礼,颜一哪里顶得住,即便身在病床,他硬是强行坐起身来与张大夫对了一礼!
二人的这番举动,无形之间印在了上官灵儿的心里,一种叫人格魅力的东西宛若洪水般涌进她的心泉,她看着颜一,一双美眸是那样的闪亮。
“甚好,甚好啊!”
老脸不黑也不青了,当下最高兴的莫过于上官牧云了,他整个人看上去异常兴奋,亲眼看见两者交锋互礼,他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男子,定能救治好自己的父亲!
不等二人礼毕,上官牧云亲自取来纸笔放于桌案。
待二人礼毕,上官牧云拂袖一挥,“张大夫,请!”
张大夫如是,他临案而坐,摊开纸张,执笔待书。
“先生言来,老朽为先生代笔!”
颜一点头,略一思索,于是娓娓道来。
“治疗此病需以下药材……”
“苦参,姜活,白芷,何首乌,当归……皆要若干,我会自估药量熬制药丸,是以口服之。”
“其二,再寻柳枝,桃枝,桑枝,槐枝……亦是若干,我以外用。”
话毕,落笔,张大夫吹了吹未干的笔墨,然后小心的将药方拿起,起身移步来到了颜一塌前。
“先生过目,看是否就是这些药方。”
拿过药方,颜一一一看去,检查无误后,随即点头又将药方递到了张大夫的手中。
“没错了,就是这些。”
“那先生休息,药材之事,我这便去办。”
将药方折好,张大夫恭敬的对着颜一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在张大夫走后,颜一又立马与上官牧云交谈起来,他们交谈的内容无非就是老爷子何时得的病,现状如何,病情有无恶化等等。
待病情问清楚后,颜一又把话题引到了治疗老爷子的准备工作上,把一切所需都交代后,两人结束了谈话,上官牧云告礼后便兴奋的去着手准备工作去了。
一旁的上官灵儿见此一幕后,内心不觉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温暖,父亲很久都没有这么开怀过了,他今天是真的很高兴。
爷爷病倒后,他一手扛起这个家,不易且艰辛,如今,他疲态尽失,在他身上,上官灵儿仿佛又看到了当年身处京都时的父亲。
那时候的他,如眼前一样,笑颜长挂,意气风发。
“公子,”看着自己父亲走远后,上官灵儿收回了目光,“灵儿可否问公子一言?”她看向颜一。
“灵儿小姐请讲!”颜一礼手,示意对方讲来。
“前几日,观公子身落街井,仿若浮萍,无安无所,灵儿以为,公子恐已失逆流上进之心。”
“今又观,灵儿感触良多,其中虽有诸多不解,但,灵儿似觉,公子日后必然成就不凡,我不语公子当下,灵儿想知道,公子何以为志?”
端然而立,背负双手,眼神灼灼,眉目间一股英气改换了女儿状,此刻的上官灵儿,隐隐看去,气场颇有几分沙场之风。
见此一幕,颜一有些懵逼了,这还是他所认识的上官灵儿吗?如若红装变武装,那么对方绝对是个美将军!
“那灵儿小姐又是何以为志呢?”
收回心神,颜一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倒要看看,对方一介女子又当是何等的志向呢?
“自古多战事,儿郎多枯骨,立于军马,驰聘沙场,忠君护国,保境安民,是为我之志也。公子呢?”
听完上官灵儿道来,颜一猛不然觉得,感情这好端端的大美女是个武狂人啊!
怪不得之前不是一把拉断手,就是直接把自己抱起,这就解释得通了。
谁要是娶了她的话,应该很幸福吧,不听话就能享受一顿打,还是打不赢的那种。反正,他是没那种打算了。
“我嘛……”颜一开始使劲思索如何回答上官灵儿的话起来,他都混到讨饭了,没想到还有人这么相信自己,自己就是编也得编一个好听的吧,“我之志愿以天下苍生为念,治天下之所不能疾,开宗立派,传承医法,人人都得以治之。”
说完,他心虚的看了一眼上官灵儿,然后又故作镇定的一本正经的端着。
“如公子之志如此,天下苍生幸甚!灵儿相信,以公子的医术,定能医治天下百病,还天下一片无疾净土。”
上官灵儿话虽如此,但内心不知为何,多少有些失望。
医学固然神圣,但多少丢了些男儿该有的热血与激情。
但她不知道的是,多年后,她身着战甲立马军前再次见到对方时,她会发现自己当初的失望是多么的离谱,对方不是在医治天下,而是兵伐天下!
而她,却是他的对手……
三天后。
颜一的伤已是全部恢复如初,那个健康且神经有些大条的他又回来了。
这三天中,在上官牧云全力督促下,所有的药材一应俱全,剩下的,便是轮到他的展示了。
此刻的他,一身素衣端坐在深院一张案几旁,认真的将各种药材比重算好后,便指示着上官家的家仆们按照自己的所述依次将各种药材丟进一口大锅之中。
一切就绪后,颜一便命人将锅中倒入适量的水,接着便是生火,大锅之下,不一会儿就燃起了熊熊烈火。
趁着这个间隙,他又转身一头钻进了他交代上官牧云准备好的炼药房,不过,这次他叫了一个帮手,正是张大夫。
张大夫那是相当的愿意,能亲自看着各种药材的调配与比重,这远比他自己去摸索不知好上多少陪,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怀揣着激动,他跟颜一在炼药房中开始起了熬制药丸,颜一在挑选药材,调配和比重上,拿捏的那是相当的到位,整个就是一个行云流水,张大夫一眼看去,那是相当的佩服。
对方要不是精通医术,绝不会有如此的风轻云淡,对方的举止从容,好似正在熬制一副最为平常的医药一般。
看在张大夫的眼中,顿感自己一下不知渺小了多少,一旦用药成功,不仅天下苍生患此疾可救,他更是见证了一代医学大家的诞生,这是何等的荣幸,何等的自豪!
况且,对方还这么年轻,医路漫漫,他的造就在未来更是不敢想象!张大夫隐隐觉得,一个医学圣家将会在未来以万钧之势,不可阻挡的气势声震环宇。
但张大夫不知道的是,这些拿捏,熬药的技术,在颜一之前那个时代殊不知是经历了多少辛苦和心酸得来的,才会看在他的眼中才会如此的轻松且从容。
前辈的前辈,后辈的后辈,孜孜不倦,从医而终,秉持着医者仁心,医者父母心,才造就了医学的荣耀,这些荣耀是心酸的!是值得后世谨记的!更是不容亵渎的!
颜一虽心不在医学,但他知道,疾病的存在是对医学的挑战,医学的存在是对生命的救赎,懂这些,就够了。
时间匆匆,半个时辰后,颜一推开了炼药房的门,在他的身后,跟着张大夫,此刻的张大夫恭敬且振奋,他看着颜一,宛如一个虔诚的信教徒。在他的手中,他有些颤抖的拿着颜一刚刚熬制好的药丸。
与此同时,颜一推开门的瞬间,上官家一众主仆眼神齐刷刷的向他看来,眼中尽是期待。
“不负所望,各位,药丸熬制好了。”
声音不大,且还有一些沙哑的疲惫,但听在上官牧云和上官灵儿一众人耳中,宛如天籁。
“真是辛苦你了!颜小兄弟!”
说着,上官牧云便是快步上前来到了颜一的身前,整个人无比振奋,两只手死死的握着颜一的手,好似握住了他由来已久的希望。
“家主,外面的药水熬制得怎么样了?”颜一问道。
“按照颜小兄弟的吩咐,全部按部就班,那是丝毫不敢大意,您去瞧瞧,我们已经把火停了。”
不知不觉,上官牧云在口语上都用上了“您”,可见他此刻心情不是一般的激动,松开手,便在前引路。
“好,我去看看。”
颜一很快来到了之前熬制药水的大锅前,认真的观察着药水的熬制程度。
半响,他开口道,“好,一切没问题了,请老爷子吧。”
闻言,上官牧云那是一个激动啊,见证奇迹的时刻终于是来临了!
换上防护服,驱散所有下人,也包括上官灵儿。一个女孩家,看人泡澡总不和事宜,哪怕是她的爷爷。
待颜一和张大夫也都做好防护措施后,上官牧云快步就向着不远处的一间房屋走去,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不久后,上官牧云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老者,不用说,他当然就是上官府的老爷子,上官敬德。
在一天前,颜一早就与老爷子见过面了,两人相谈甚欢,同时也确定了老爷子所患的病确实就是麻风病。
“小友!多谢了!”
上官敬德来到颜一身前,恭敬的就是一抱拳!
“若非小友,老朽怕是时日不久矣!多谢小友了!”
“老爷子哪里的话,还请快快褪去衣裳,就坐于木桶之中,我们马上进行治疗!”
“好,好!”
上官敬德也知此时不是啰嗦的时候,立马就照着颜一的指示,去光衣服后就坐在了木桶之中。
“张大夫,添药水!”
颜一喊道。
“是!”
张大夫立刻开始干起了粗活,但他没有丝毫埋怨,反而异常兴奋。
调解水温后,一桶一桶的药水被张大夫倒进了木桶之中。药水开始慢慢上身,直至淹没到了上官敬德的下颚才停止了往里倒水。
此刻的木桶中,上官敬德在热力与药力的双重催发下,整个人异常痛苦,整个人颤抖得不行!
即便如此,他硬是一声不吭,死死的扛着药力和热力带来的疼痛。
“药水过头。”
颜一刚一说完,张大夫立马照办起来,一瓢一瓢的药水被从木桶中舀出,然后不停的浇灌在上官敬德的头上。
顿时,上官敬德更加颤抖了起来,一旁的上官牧云都有些不愿再继续看下去,但他明白,这是在救自家老爷子,即便他老人家此刻是何等的煎熬,也不得不如此,这是救他的唯一办法,没得选!
如此往复,直至水温全无,颜一这才叫张大夫停止了浇灌。
同时,上官敬德明显比之前轻松不少,精神也好上了许多。
他抬眼道,“小友,此药甚好,我能明显感觉道,此刻的全身好似轻松了不少,之前那种病痛的沉重也是令人轻松了几许。”
听闻自家老爷子这般说来,上官牧云顿时又是一阵欣喜起来,“父亲,你真的感觉好上不少了吗?”
“当然,我还会欺骗小友不成!”
“那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
边说,上官牧云开怀的同时,眼中不察觉中似有泪光闪现,不知是兴奋造成的,还是父子情深。
“老爷子,先把药吃了吧。”
颜一从张大夫那里取过几粒药丸向上官敬德递了过去,上官敬德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吞入了口中。
“半刻钟后,老爷子便可从木桶中出来,换上干净的衣服,还有,休息的房间中,一定要保持通风。”
“以后每天都将如此治疗,每天两次,如此治疗半月左右,我料想老爷子定能康复。”
颜一的话传至众人耳中,几人都别提有多高兴。
上官牧云高兴的是,一旦老爷病好后,他们上官家回到京都那是指日可待了。
上官敬德高兴的是,终于可以摆脱病魔的缠绕,重回自然人的生活了。
而张大夫高兴的是,他真的,真的见证了一个奇迹的诞生,一个医学大师的降临!
“真的是多谢小友了!”激动之余,上官敬德止不住开口道,“小友放心,待老夫病好后,定然让朝廷给小友一个交代!”
“小友的事我都听说了,在我看来,帮上一把绝不是什么难事,我一定向朝廷奏明原由,还小友一个公道!”
“什么贪赃枉法!这摆明就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你家颜老爷子的为人,我还是明白的!不过是站队问题,被人算计罢了。”
说完,上官敬德略有激愤,自己不在朝中的这些时间,朝廷到底都成了啥样了。
“那就多谢老爷子的成全了!”颜恭敬一抱拳。
他明白,眼前的人有那种能量,而颜一总不能一直背负着抄家之名行走江湖吧!能去除这污名那是实在是太好不过。
因此,这样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无妨无妨!”
老爷子开怀的摆了摆手。
“那晚辈就受礼了,您出浴后,好生休息,我就不在这继续打扰您了。”
颜一想来,老爷子此时知道自己能治愈后,肯定是有许多话要跟上官牧云交代的,那么自己也就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于是选择了告辞。
“哪里哪里,小友辛苦了这么久,想必也是累了,那就好好回去休息吧,我这里你随时都可以过来,不差这点时间。”
“好,那我就告辞了。”
说完,颜一又是一礼,然后转身便离开了。同时,张大夫也紧随其后。
待两人走后,上官敬德对着上官牧云正肃道,“牧云,小友能医治此病有多少人知道?”
“父亲,除了上官府外,目前还没有人知道?家族里的人我都下了封口令,包括供奉张大夫。”
“嗯,做得很好。”上官敬德点头,“小友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上官府断然不能行那种忘恩负义之事!”
“你且记住,这件事尤其不能让当下朝中和陛下知道,这件事非同一般,可大可小,陛下极热衷于炼丹,要是他知道,小友怕是要受宫廷之累!”
“除非他自己愿意选择,不然不可让他从此失了自由!至于,这药方是否可公布天下,得尊重小友的决定。”
“什么时候公布,在什么时间,谁去公布,都让小友自己去选择,我想来,时间合适时,小友是不会不顾天下苍生的,这药方迟早会公诸于众的,我们做好自己就行了。”
交代完这些后,上官敬德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于是继续道:
“给我备好折子,我有书要请!”
“我也该露露面了!”
“是,父亲!”
上官牧云眼中闪露光芒,老爷子要出山了……!
回到房间休息一下午后,颜一一起床便看见了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闲来无事,他想起了一个人,也想起了些话。
尤其是上官灵儿的话,对方的话让他久久环绕于心间。
是啊,人的一生要是连志向都没有了,多少活得有些浪费了。
志向可大可小,总之是得有一个吧!
人家一个女娃家尚有金戈铁马之志,堂堂男儿岂可烂于腐泥之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只是照亮的程度不同罢了,那么自己有什么闪光点呢?
来到这个世界已然是一个新的开端,既来之则安之,是该想想自己心中的光点了。
当下三国鼎立,久闻,大氏,东鲁,将这片大陆一分为三,其中又有不乏依附各自的小国存在,时有刀兵之戈,想要一直太平很是奢侈!
说是乱世,又乱中不足,说天下太平,那也是痴人说梦。
要是这个天下一统就好了,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这样,应该矛盾会减少很多吧,至少没有了国与国之间殊死拼杀!
可是,这个世界这么大,这么错综复杂,要想出一个大一统的嬴政应该很难吧!
颜一摇了摇头,自己真是有操不完的心,过着讨饭的生活,却依然不忘黎民天下,忧心国事!
取下油伞,颜一走出房间,撑开油伞踏步走入了雨中,走出院落,走出了上官府。
街上行人很少,或是冬季又下雨的原因,就连摆摊的也是稀稀落落,也少了些平时的叫喊声。
冒着雨,行于街,脚下的布鞋总能淌起阵阵水渍爬上脚后跟,带起一片湿漉漉。
雨不停,夜已临,街边的灯笼开始点缀着亮光,给这雨夜不是那么寒冷。或许,寒冷的从不是夜,而是人吧,又或者,是人心。
老爸,老妈,你们还好吗?还有那三十年的房贷。在那边的时候,在外工作聚少离多,也算是个游子,但至少,游子有归乡之期,有人念,有人想,有得见!
但没想到的是,如今,这个游子或许再也不能归家了。
你看,这孤零零的大街,没有一个熟悉的朋友,没有一个交心的人,没有一片区域是熟悉的样子!
又快过年了,家乡有没有飘雪,你们有没有冷到,有没有多加衣服呢,感冒了就不好了。
有些想家乡的五花肉了,你们知道吗?在这里,他们都不会做,我也试着做过,但自己总是做不出老妈做出来的味道。
外婆还好吗?她老人家天天叨念着我给她带一个孙媳妇,她不知道,每次回去,我都特别惦记她做的闷豆腐,她今年一定又会炖吧,能留一块给我吗……
我离家好远,不是一段距离,也不是一个岁月,而是一个空间。
走着,想着。
泪过脸颊,滴落街面,混在了雨水中,没人知道,他哭过。
收起油伞,雨落街头,湿了头发,湿了面庞,湿了眼睛……
抬着步,向前。
“老板,包子怎么卖的?”
街边,路旁,颜一问向一个卖包子的老板。
“客官,一文一个包子,你要多少?”
老板长得有些微胖,身前还裹着一块白色的围布,看到颜一有伞不打,很是有些诧异。
“给我来十个,可有卖酒?”
颜一问道。
“酒?有有有,还是温的,也是一钱一碗,要是装上带走的话,得多加一文,我们这有酒壶。”
老板说的很详细,对方这样,显然不会在自己这里用食。
“好,再加四碗酒。”
“客官,都装在一个酒壶里吗?”
老板问道。
“装两个吧,每个装两碗。”
“好嘞!我这就给你准备。”
不过一会儿,摊铺老板就拎着两壶酒和十个包子递向向了颜一,“客官,一共十六文,嘿嘿……”他憨憨的笑道。
颜一接过东西,然后随手掏出一把文钱,他不知道是多少,但想必是够了。
摊铺老板接过钱后,立刻数了起来,“客官,多了两文!”他立马叫住了已经雨中慢步离去的颜一。
“天冷,算小费吧。”
抬步,正欲要走。
“客官,为何有伞不撑啊?天冷,会着凉的。”
最终,老板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别人躲的是雨,我淋雨是洗自己的心。”
身影雨中,越行越远。
“真是奇怪。”
摊铺老板颠了颠钱币,不住的摇着头。
城南,小山庙。
颜一推开了那扇透着烛光且破败不堪的大门走了进去。
庙内,佛祖褪去了金衣,回到了返璞归真,台前的香炉上,香烟已无,化归了杂草。
香炉下,一个破衣烂衫的剑客戴着斗笠,双手抱胸,胸前是他的宝剑。
“你来了,我以为再也不会相见了呢,听说,你被打了,我去看过,我问得知,你被上官府的人救走了。”
剑客没有抬头,但他似是知道来的到底是何人,这个人他认识,名字叫颜一。
重新把那扇破烂的大门关上,颜一此刻冷的有些发抖,“我也听说,你去找人决斗了,结果怎么样了?”
剑客抬起头,“我东方十雨挑战从无败绩!”他傲然道。
“噢?挑战的的人不会都穿得跟你一样,是个破破烂烂的剑客吧?”看到对方傲然的样子,颜一挖苦道。
“衣不过裹身之布,烂又何哉!不负大丈夫之志方为锦锻繁华。”摘下斗笠,剑立一旁,“有伞不打,洗心伐髓吗?”
“或许吧。”颜一丢过一袋包子和一壶酒。
东方十雨也不客气,随手就接了过来,“酒尚温,不错。”说着便对着颜一稍一示意,自己就猛灌了一口,“快哉!”抓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送。
“生个火吧,劳资冷得不行。”颜一也灌了一口,指着地面上的干柴。
“行!”
东方十雨也不啰嗦,放下包子就生起了火来,一会儿的功夫,火苗燃起,越来越旺,颜一也走到了火堆旁边,两人相对而坐。
“约战的怎么样,约了几个?”喝了一口酒,颜一看着火堆,出声问道。
“他们都很强,不过我赢了,虽然受了点伤,不过已无大碍。他们嘛……”东门十雨开始说起对方的名字,“一个叫西门望月,还有一个南门藏武,另一个嘛,北门肉松。”
“还有这等名字……?”
这都是些什么鬼?小说的名字都没有这么取的吧?颜一仔细的观察着对方,似要从中找出破绽,但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对方并无异常。难道对方所说,当真是真的?
“怎么了,我的名字不也是这样的吗?你懂什么,这才是高手的象征,高手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不懂吗?”
“整个帝国,无论东南西北,只有我们四人敢这么叫,因为我们每一人都代表着江湖的最强!那些明面上的高手算个锤子!剑不出鞘他们都走不过几回合,垃圾,都是垃圾。”
“那你说的那几位呢?”颜一问道。
“嗯……他们有点东西!”东方十雨思索片刻道,“绝非浪得虚名。”
“那你们这么厉害,为什么混成这样啊?为何不去寻一份功名?”颜一明显有些不解,真要这样,这也混得也太悲催了点吧?
“帝国的皇帝不配让我效忠,那些个家族更别提了,又都是皇帝的狗!他们几个也是一样的想法,其中他们三个还不少遭到来自皇室的迫害。”
“那你们如此,岂不是可惜了?”
“唉!无遇明主,有何办法。”东方十雨无奈摇摇头,“别看久闻帝国看似强大,其实亦是内忧外患,四处结仇,四处开战,搞得一些地区的民众过得如同猪狗,甚至猪狗都不如!迟早要亡。”
“其他两国也是一样,穷兵黩武,这片大陆到处都是乌烟瘴气,跟本就不像是人生活的地方。”
“黎民百姓在他们那些当权者,上位者眼中,不过是让他们使劲剥削的动物,哪里把他们当人看。”
“我辈,心志高傲之人怎会与之同伍,就算落入草芥,也不屑为其效力。”
听了东方十雨的一番话,颜一很是震惊,这个世界原来是这么乱!黎民百姓又是何等的草芥!
想起曾经自己生活的世界,他不免无比怀念,那里有书读,有学上,有包容,有温度,大家一起进步,一起向前,努力奔向更好的生活。
这里呢?他默不再言。
但,曾经的世界回不去了,那为什么不去改变这个世界的秩序呢?为苍生请命,为黎民安家!
或许这很难,但自己一个念读数理化的人可谓是在这个世界掌握着绝对的科技,一旦有个地方让自己施展,那么这个世界,一统天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颜一的心怦怦的跳个不停,他心动了,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流离失所饱受动荡的人,这个世界需要新秩序,一个是普通人都能过得很好的秩序!
“十雨!”颜一眼神灼灼,坚定不移的看着火堆对面的东方十雨,“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改变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一统!你会怎么看?若我以此为志,让天下黎民从此不再为国与国的战火袭扰,带着他们一起走向更好的生活,让他们有冤可伸,有尊严可立!你可会帮我?”
十雨一怔!看着眼前这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宛然一笑,“少年,才喝了几口啊?这就醉了?”
“我没醉!”颜一面不改色,眼神依然坚定!
“怎么?你想造反啊?”
十雨打趣的说道。
“如果我说是呢?”
颜一依旧。
“少年!”十雨见到颜一好似非常认真的样子,他也收回了之前笑意,而是严肃的看着颜一,“你凭什么?一腔热血?你要知道,我何曾不像你这般热血,可如今呢?早已被践踏进了泥泞。”
“你这种想法很危险!久闻帝国虽然内忧外患,但还没到那么严重!一旦发现有这种苗头,你分分钟五马分尸!”
“你还年轻,不要这么冲动!一时上了头,你会丢命的先生!”
“这么说,你是不相信我了?”颜一看着十雨,两眼相交,没有丝毫退意。
“那你说,你凭什么?你有何治国之策?有何本事?从何做起?”十雨并未就此妥协,这个少年不坏,他不想对方死得那么早。
“十日后,我会拿一样东西给你看,顺便将我的治国策略写下来,让你一并观之,届时,你看完后,再做选择如何?”
颜一这次没有再继续言语相争,他知道,只会说话是改变不了什么的,要拿得出切实可行的决策,别人才可能会信你。
“好!我等你!要是我满意,这条命卖你又如何!”说着,十雨很是爽快的举起酒壶示意,然后洒脱的猛灌了一口。
颜一见到对方如此痛快,也是十分的高兴,同样举起酒壶大灌一口。
一口毕,两人皆是抹了抹嘴角,隔着火堆,两人相视一笑,随之,痛快之声顿时响彻小庙。
这一晚,一个日后一剑所指,大地都得为他颤抖的神武大将有了萌芽。
这一晚,一个日后凡目之所及,日月所照一统天下的雄主有了初心。
雨落归于平静,颜一起身离开了小庙。
他一路行走在回往上官府的家宅,心中信仰,如脚下之步,一步一步充满着坚定!
回到上官府后,还不是很晚,于是颜一开始在油灯之下奋笔疾书,他要写一份治国之策,当然,这份治国之策可不是出自他的手,而是大秦的商君!
他虽然主学数理化,但他文科可不差,平时也爱看些历史著作,商君书便是其中之一,虽不能全都记得,但大致他还是知道。
当然,他并不完全照般那一套,只不过是以此为模板,先简略的抽出其大概,日后在结合当下再做调整。
他此刻要做的是,不过是把如何管理一个国家的概念予以抽拨出来,然后给十雨看看罢了,到真有用到的那么一天,再做细致也不迟。
就这样,借鉴着商君书,颜一按着自己所知晓的知识一写就是写到了深夜。
次日,天一亮颜一便叫来了张大夫,交代一些给老爷子治疗时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后,便把治疗老爷子的这件事全权委托给了对方。
而他当然也没有闲着,他从上官牧云那里借来一些银钱后,便开始到处在各处药材店和商铺逛了起来,终于,一些制造火药的硝石,硫磺等必备物被他竟然就买到了,这不禁让他大喜!
再次回到上官府后,颜一就像着了魔一样,房门一关,谁都不见,一头心思不停地开始提炼火药起来。
好在,几天过去,火药终于被他提炼出来了不少,于是他又跑出了上官府,去到了打铁铺,让打铁铺按照自己的比例整了一堆细铁珠,顺便又弄起了手火铳的一些配件,搞得铁匠铺的老板是一脸懵逼。
不过好在,最终在几天的辛苦下,铁匠铺的老板终于打造出了让颜一满意的配件。
拿着这些配件,他自己又去买来了一块上好的木头和一些辅助材料后,一切准备就绪,他便又开始了闭关,这次是成品的手火铳!
在这期间,他把晚上改为制作火铳,白天则是继续着自己的治国策略。
上官府的众人虽不知颜一在忙些什么,但对方现在是上官府的贵客,既然颜一不说,他们也就没有问起,只是都觉得他突然之间变得十分古怪罢了。
终于,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有志者,事竟成!
不仅火铳制作完成,治国策略也搞定了,看着这两样这些天让他忙死忙活的东西,颜一总算是舒了口气,内心同时也不免有些激动起来,不知道,火铳的威力到底咋样,是得找个地方去试试才行。
收起心思,把一切又都重新收拾好后,颜一此刻唯一想到的是,那就是大睡一场!他这些天可真的是忙坏了。
于是,去到床榻前,摸上床倒头就是大睡起来。
而与此同时,
上官府,深幽后院。
上官敬德又一个疗程做完后,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这已经是第十天的治疗了,他的病情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这十天中,上官敬德一共给朝廷上书了三道折子,先是假装不经意间提起颜家被抄家之事,而后便是一步步试探当朝皇帝对于自己的态度。
接着便是告知自己的病已经得到了明显的好转,不日可能就会康复的消息,当然,上官敬德十分小心,对于自己的病是被如何治好的,他也是巧妙的搪塞了过去,皇帝见他如此,也就没有继续深究。
最终,皇帝下书上官敬德,待对方病好后,立刻回任朝廷,为帝国效力。至于颜家之事,他将会命人立刻重新立案勘察。
得知这个消息后,上官敬德很是高兴,不仅自己病可以被治好,家族又可以重回朝廷中枢,颜家的事也被提上了日程,这简直就是三喜临门!
于是,他第一时间想起了颜一,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对方,但让他奇怪的是,每次叫人去找颜一时,颜一要么不在屋内,要么就是房门紧闭谢绝见客,搞得老头子很是郁闷。
但他没有放弃,今日刚一做完疗程,他就又问及了此事,毕竟这事对颜一来说可不是什么小事。且这件事他要亲口告诉对方,也好借此与颜一谈谈心,从而探知一下对方。
所幸的是,今天没有令他失望,一个下人禀告说,颜一今天下午会亲自过来给自己探查一下治疗进度,这让他终于得偿所愿。
终于,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颜一也如约而至。
在给老爷子做好疗程后,颜一便与老爷子一同进入了书房。
“老爷子,听说你这几天一直找我找得急,到底什么情况啊?”
刚一进到屋内,颜一便问向了上官敬德。
“小友,不知老夫的病况几时可愈啊?”
上官敬德卖了个关子,并没有直接去接颜一的话,他一边笑着一边将颜一引入座。老爷子挺贴心,知道颜一要来,于是还给准备了一个取暖的火盆。
“刚才在给您治疗时,我仔细看过了,不出五日,老爷子必定能痊愈。”
颜一也没有啰嗦,直接将上官敬德的状况予以了如实告知。
其实上官敬德也明白,凭着这连日来的治疗,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越来越好了,但他还是想亲口垂询确认一下,当得到颜一的肯定后,他还是不免有些动容。
“小友啊,谢谢……”上官敬德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好似小朋友得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一般,一切都是发自心底,他是真的很感激眼前的这个人,“你知道吗?”他说道,“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小友。”
“噢?”颜一有些疑惑的看去,“什么好消息?”
“陛下已经答应重新给颜家重审案情了!”
上官敬德说着,便也坐向了一旁的书案。
“当真!?”
颜一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这件事老爷子这么快就有了眉目,的确是个好消息,但他转念一想,就算是重审那又怎样,重审也不一定能翻案吧?
想到这里,他之前的激动瞬间被一扫而空。
上官敬德似是看出了颜一担心什么,于是微笑道,“小友,不用担心其他的,我们这个陛下我多少还是了解的,只要他点头重审的案件,基本他的心里已经有数了,也就是说,小友一定够被洗刷背负着的抄家之名。颜家也能够得到平反,现在,无非是缺个人背锅而已。”
“而且,此次事件中,并未有杀戮之举,处理起来应当不难,这种事,宫里有的是手段给天下一个交代。”
“当下要考虑的是,现在整个颜府就只剩你一人,颜府或许不太可能回来了,但为小友争取一份功名,老夫恐还是做得到的。”
说实话,上官敬德还是很重恩义的,不仅要把颜一被抄家的事给翻过来,还想着要给对方谋一个功名,这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很难得的。
当然,颜一都记在了心里,只要老爷子这次成功帮到自己,日后,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出对上官家忘恩负义之事。
尤其是功名,这正是他当下所缺的,只要给自己一份功名,那么他就有了一个很是方便的身份来为未来做谋划了。
想到这里,颜一站起了身来,他离开了火盆,来到了上官敬德所坐的书案正前方不远处,对着上官敬德便是躬身行了一礼。
“老爷子,谢谢!”
……
天已经黑了。
颜一与上官敬德似是忘年交一般,两人从进屋后交谈就没停过,越谈上官敬德越是心惊,越谈上官敬德越是发现,颜一简直就像一颗沧海遗珠,他越看那是越喜欢。
哪怕交谈结束后,上官敬德都是久久看着颜一离去并消失的地方,他的心久久不能平。他看着暮色,仿似看到了一个人。
“这样的少年我遇到过两个,一个是先帝,一个便是他了。”
“他应该不止只是优秀吧?”
他的声音很是暮年,整个人站在门边,倚门而靠,好似在看人,又好似在等人,看的人走了,等的人也走了……
他转身,不知为何,眼眶有些热,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了,上次的时候还是战场遇老友的时候吧,今天是怎么了?
老矣,垂垂老矣。
可是,老也有念呀。
今夜无雨。
拜别上官敬德后,颜一拿着自己这些天的努力踏在了之前雨夜的长街上,这次他去的地方跟之前一样,区别是,今夜没有下雨。
同样的街道,雨夜像被丢弃的孩子,晴夜宛若高中的状元郎。
本就一样,而又不一样。
又是同样的地方,同一处的包子铺,又是十个包子,又是同样的两壶酒。
之前的身影有雨为伴,今夜,人流相随。
城南的方向不是很远,城外的小山庙也是。
站在破庙门前,依稀有光透出,颜一知道,里面有人在等他。
推开那扇破烂门,颜一的身影出现在了庙内,十雨依然坐在他之前坐的那里,火堆也被生起。
“来了,请!”
十雨坐在火堆旁,礼手颜一就坐。
“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
颜一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火堆前。
“出什么事了吗?”颜一递过一个酒壶和一份包子。
“你还记得那个叫卷卷的小女孩吗?”
十雨接过了酒壶就是猛灌了一口,包子则是被他放在了一旁。
“记得啊?”颜一疑惑的看向十雨,“我讨饭时,她还给过我一个包子呢,怎么了?”
“她死了……”十雨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有些落寂。
“死了!?”
颜一猛是一惊!
“怎么死的!?”他问道。
“半月前,连苍山来了一群山匪,他们干的。”十雨看向自己的宝剑,说的很是平静,但他眼中的冷芒却是毫无遮掩。
“这帮狗东西!”颜一愤愤站起身来,一把扔掉了手中的包子。“他们此刻可还在?”
“死了,我杀的,六十多条狗命而已。”十雨抽出自己的宝剑,剑身之上血迹依在,“他们不仅杀了小女孩的一家,周边的十几户也一并遭到了毒手,几十口子的人全无活口。”
“这帮畜生!杀一万次也不为过!杀得好!”杀这些人时,颜一恨不得亲自在场,一个一个亲手将他们千刀万剐。
“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洗劫,杀了人就走。”把宝剑插回剑鞘,十雨拿起一个包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什么!?”颜一有些不可思议,土匪杀人不劫财他还是头一次听说,“那他们为什么这么干!?”他问出了他的疑问。
“上面有人想要兼并小庙村的土地,其他同意被兼并的都搬走了,唯独小女孩家和其他十几户人家没同意,依然选择留了下来,后来,这结果你也看到了。”
说着,十雨往火堆里添了添柴火,继续道,“我刚开始也觉得奇怪,这些事也是我杀上匪山后,在我逼迫之下,那帮畜生这才道出了实情以求活命。”
十雨也没有卖关子,直接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官府士绅们故意勾结山匪所致?”
“要不然呢?”十雨说道,“他们想得到土地,明面上却要顾忌名誉,但又不想以此失去利益,所以,那些个山匪就有了用武之地,事罢后,他们打着幌子外出假意清剿一番,然后又以次安抚民意的同时,又可得到朝廷的表彰,何乐而不为呢?”
“这帮畜生啊!”颜一快走几步,愤怒的一脚就踢在了那张原本破烂不堪的门上,瞬间就被他踢成了几半碎落一地。“这帮畜生简直比山匪还可恶!真是可恶至极!”
“如今的朝廷,到处都是这幅景象,世人皆知,但世人都不提罢了。”
可以看的出,十雨算是看透了,对这个世界,他真的已经有些麻木了,即便他武功再高,那也是无可奈何,整个帝国都如此,他一人之力,何以抗之?
“我之前说的事,你有考虑过吗?”颜一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又重新回到了火堆前坐了下去。“这是我写的治国论,你且看看吧。”说着,颜一把他从怀里掏出来的一本册子递了过去。
十雨先是看了看颜一,然后接过了册子,就着一壶酒就开始看了起来。
颜一也没有再言,只是静静的等待十雨看完,然后等待对方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雨翻着册子却是越来越慢,好似生怕漏过一个字。
然而他每翻过一页,眼神似乎也随之慢慢开始变得炯炯有神起来,翻到后面之时,俨然直接变成了狂热,恨不得他之所看立马变成现实!
合上册子,终于,他看完了,他长舒一口气,眼神灼灼的看向颜一,“这果真是你所写!?”
“是!”颜一也看向十雨,眼神相触,充满坚定。
片刻后,十雨站起身来,目光诚恳,开言道,“我,东方十雨!从今往后愿永随主公!永不相弃!”说着,十雨当场就跪了下去。
“十雨!快快请起!”颜一赶忙站起身来,走到十雨身前立马就把对方给扶了起来。“从此以后我们共进退!有君相助,颜一犹如神助!”颜一死死的握住了对方的手。
“主公大才!日后定能成就霸业!我十雨跟定你了!”
“好!我们共同成就霸业!”
说完,两人一扫之前的阴霾,两眼相视中,彼此似是从此相通,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主公之前所说,是两样东西,不知另一样也是否观之啊?”
翻看完颜一所写的治国论后,十雨很是好奇另一件物品又是何物,一本策论已让他叹为观止,不知余下的这件又是何样的惊喜呢?他很是期待。
“十雨,”颜一开口道,“你觉得你的剑法如何?”颜一没有立刻向十雨展示他想看之物,反而是故意卖起了关子。
“剑术?”十雨哈哈笑道,“主公,目下我的剑术还未逢对手!不知主公此问,何意啊?”
“那你的剑术应该很快喽?”颜一打趣的说道。
“十步之外,我的剑依然可达,十步之内,我的剑无敌!”十雨对于自己的剑术那是相当的自信!
“无敌?”颜一笑道,“好吧,我且让你看一物,我这次带来的除了策论外,便是它了。”
说着,颜一便从怀中掏出了他之前所制造好的手火铳,在来的路上,他找地方试过了,效果他还算满意。
“这是什么?”
看颜一从怀里掏出了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十雨有些不明就里。
“这叫手火铳!”颜一解释道,“十步之外,它又准又快,十步之内,它是又快又准!而且逢人一击必倒!”
“如此小巧之物,会有如此威力?”
很显然,十雨有些不信。
“那你且看看。”
说着,颜一便把铳口对准了十步之外的另一扇木门,随之扣动了扳机。
“砰!”
突然的一声铳响,直接把十雨吓了一跳。
十雨先是看了看还冒着烟的铳口,随后又随着铳口所指的方向看去,他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只见门板处,一个弹孔直接洞穿而出,洞口周围更是直接被生生撕裂开来,好似遭受到了某种剧烈的单点爆炸一般,撕裂的极为恐怖!
“这,这……”
“这真乃神器也!”
看到这一幕,十雨顿时惊呼起来。
如若这要是打在人身上,那岂不炸裂!?最要命的是,看主公操作此物如此轻松,想必操作此物并不难,那要是人人都有这样一把神器防身,那岂不是人人都是高手!?
想到这里,十雨整个人都有些麻了,是头皮发麻的那种麻。
“十雨,你虽剑术超群,但你想象一下,要是十几个人手持这样的火器与你对峙,你有多少把握能杀掉他们?又或者说,他们有多少把握能将你留下!”
“如若十几人不够,那百人呢?”
说话间,颜一又把弹药上好了膛。
“主公,”十雨有些激动的看着颜一手中的火铳,“这玩意,不要说是十几人上百人了,就算剑术比我差上不少的人得到了,我即便剑术再狂,也禁不住这种突如其来的轰击啊!这完全就不是在剑术范畴之内,胜负实难预料啊!”
十雨不得不承认,以前他可以信誓旦旦的杀几十人甚至上百人他也丝毫不惧,但这是要换上这玩意,那完犊子了,如果对方一拥而上,那绝对是被打成马蜂窝啊!
“嗯,你说得对,但也不全对。”颜一开口道,“这东西有装填时间,只要错过这个时间,躲过先发制人,你依然无敌。这东西在于出其不意,而且很好携带,除此之外,它的改进空间还很大,以后还有更好的,这东西不过只是其一。”
“只是其一?”十雨有些懵逼了,难道还有比这更猛的?
他怔怔的看着颜一,这哪里是什么主公啊?完全就是一个怪物啊!
“当然!”颜一肯定道,“这只是其一,还有比这更威猛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嘿嘿!那可就太好了!”听闻颜一如此肯定,十雨很是欣喜,有比这种东西都还要强大的作为后备,大事可期啊!
“咯,这把送你了,算是礼物。”说着,颜一便把火铳递了过去。
“真的给我?”十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东西现在在他眼中,简直就是梦中情铳啊!
“当然给你了,你不要啊?”说着,颜一就要往回缩。
“要要要……要啊!”十雨赶紧拿了过来,开心的像个孩子。“那主公你呢?”
“我做了两支,还有一支没带在身上。”颜一说道。
“那简直太好了!”说着,十雨猛不丁的对着手火铳就是亲上一口,这玩意他可太喜欢了,完全就是情不自禁。
“主公,这东西我可以告诉我那几个好友吗?”说话间,十雨小心的将火铳随身放在了怀里。“主公要谋事,必定需要人手,我那几个狐朋狗友还是相当可靠的!”
听了这话,颜一一阵无语,既然对方相当的可靠,怎么在你嘴里倒成了狐朋狗友了呢?这关系真的是令他感到愕然。
“随你吧,可靠就行!”
颜一想着,确实如十雨所说,想要成事,人手必定是不能少的,既然十雨都认为可靠,那必然就是可靠。这样也好,省得他一个一个找。
“好嘞!哈哈!”十雨见到颜一应允,心想,你们三个狗东西,老子都上船了,你们也不能落下。
“好了,天色也不晚了,我得先回去了,你的事办好后,直接来上官府找我就行。”说完,颜一留下弹药后便准备离开,但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教授对方关于火铳的知识呢。
于是,在颜一的要求下,十雨又重新拿出了火铳,开始在颜一的教导下学习了起来,很快,十雨就上手了,他亲自试了几枪后,效果他是相当的满意。
最终,在十雨的央求下,两人又是关于一些拓展型武器交谈了片刻后,颜一这才动身离开了小庙。
次日。
天还没亮,十雨也离开了小庙。
在此之前,他已经约好了他的几个狐朋狗友今日在湖边见面。
他的好友不是别人,正是他之前对颜一所说的西门望月,北门肉松,南门藏武!
今天天气不错,风冷,但心热,十雨早早的就到了指定的约会地点。
那是一个破旧的凉亭,平时很少有人到此,既靠近湖边又有得清静,因此,这也成为了他们经常约战和喝酒的地方,故而,今日的约会也是在此。
烧上一把火,十雨拿出茶具一一摆上,随手就从湖里打来一些水放在茶壶之中,随后便是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这些可都是他的私人珍藏,要不是颜一嫌弃,说不定早被他招待颜一喝光了,要不然,哪还有今日这茶水喝。
平时他才懒得给那三个王八蛋煮什么茶呢,这不,今天得给主公拉帮手,他只得屈尊了。
火烧好,茶水煮着,茶具也已就位,就等君入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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