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弗欧,所有人都说它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这里有着上百个城市,不同区域按部就班地发展着自己本地的经济,欣欣向荣的繁华局面令很多人赞不绝口。
在这里,你能随处看到各种穿着打扮的人,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谋生。有召唤出一堆乖巧的小精灵表演的,有不需要动手让菜刀自己切的厨师…
这些不可思议特殊的能力在戴弗欧已经见怪不怪,同时更加增添了一抹神秘感。
也有人说在戴弗欧这个地方,能力与金钱才能使人出人头地。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见身边的人经常这样说,他们总是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戴弗欧的兴衰,也总是会为命运弄人而大声抱怨。
她出生在戴弗欧最贫穷的城市,这是段若生不能忘却的事实。
那里充满疾病与罪恶,在戴弗欧其他城市的人眼里,坎特拉臭名昭著,出身生于那里的人一生只能与痛苦和疯狂并行,最后凋零于无尽的长夜。
坎特拉就像一根被戴弗欧遗忘在角落的野草,任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坎特拉没有一座城市应有的资源,包括学校。
她小时候没有上过学,甚至不知道学校是什么,她能得到信息的渠道就是坐在家门口听邻居们谈话。
听的时间久了,世界的轮廓稍稍清晰了些许,尽管得到的信息不多,但那是她那时唯一能够到的了。
戴弗欧联邦,没有实际的政府组织,权力掌握在两大家族手里。
他们为了控制百姓使用异能的频率,出台一系列措施,扬言不能用异能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
他们怕百姓集合异能者反抗,于是培养了战力恐怖的军队,并且花大价钱招收异能者作为手下,哪里有人想要反抗,他们会第一时间去镇压。
而这些异能者手下,被大家称为“执行者”。
年幼的女孩并不理解什么是两大家族,什么是执行者,但是她把大人们的谈话记得清清楚楚。
她很向往自己能够拥有异能,她也清楚不是所有人都能有。
于是她好奇地问大人们:“怎么样才能看自己以后能不能成为异能者?”
大人们面面相觑,他们也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自然对这个不了解,不过一个小女孩可以随便就打发掉。
其中一个大叔思考了几秒后开口:“异能者小时候身上会有一个类似月牙的图案,你可以看看。”
女孩飞快地跑回家里,撩起衣服仔细看了个遍。
没有,哪里都没有。她幻想着自己就是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然后带着自己的父母,离开这里。
女孩记得当时有多失望,就像蝴蝶刚刚长上翅膀,又落入蛛网。
在她的记忆里,父母亲的脸已经模糊不清了。她只记得一直躺在破旧木床上不停咳嗽的母亲,只记得父亲的沉默寡言,从来没有见他笑过。
这样的日子不知持续了多久,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就会这样度过了。
至于为什么会在六岁生日那年被人抓走,当了五年的杀人机器,她也有些记忆模糊了。
浅浅记得那天隔壁一个玩得很好的小男孩约她出去玩,迷迷糊糊地跟着他来到河边的草坪。
她看着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十分精致的粉红色的东西。
“给你,我听说其他地方在生日的时候都会买蛋糕吃,这是我悄悄存下来的钱。”男孩笑着把蛋糕递了过来。
少女猛得惊醒,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陈年旧事了。她迷茫地环视四周,发现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于是松了口气。
她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现在怎么也睡不着,梦里的画面依旧久久缠绕着她。
她走到落地窗前,抬头看着空中那轮残缺的明月,接着回想起来。
是啊,巡逻的军队发现了男孩手中的蛋糕,他们几人围上来捉弄男孩。段若生很害怕的躲在男孩身后。
“小朋友哪来的钱买蛋糕?不会是偷的吧?”一个士兵抢走男孩的蛋糕。他想抢回来但由于太矮一直够不着,一气之下直接咬向士兵的大腿。
被咬的士兵疼得嗷嗷叫,手中的蛋糕掉在地上,粉色的奶油乱作一团。
他想把男孩扒拉下来,对方却紧咬不放。另一个士兵直接用手里的棍子砸向男孩的后脑勺。
女孩瘦弱的身体颤抖着,她眼睁睁看着好友倒在地上,旁边是他辛辛苦苦存钱买的蛋糕。
那时候的她,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被咬的士兵咒骂了几声,准备跟上其他人一起离开。
她不甘心,不能这样结束。
“砰。”敲晕男孩的那个士兵应声倒地,手里的棍子滚落,其余的士兵全部愣住了。
接着是第二声,打翻蛋糕的那个人也带着惊愕中枪,很快没了呼吸。
一把黑色的手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个瘦弱的小女孩手里,强大的后坐力震的她虎口生疼。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很遗憾,不是最后一次。
女孩手里的枪如灰烬般散开,她的手由于脱力而垂下。领队的士兵反应过来后下令:“抓住她!”
女孩的手被士兵粗暴地用铁链捆起来,冰冷的刀锋架上稚嫩的脖颈,她最后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男孩,心中默念着谢谢,再见。
之后她就一直和具有异能的人关在一起,被称作执行者的人经常会来这里挑人进行厮杀游戏,他们喜欢看异能者们之间为了生存战斗,他们喜欢观看同类残杀。而异能者们往往会很拼命,因为一场比赛当中只有一位幸存者。
她见过血流成河,见过尸骨成山,见过尔虞我诈。
最终她为什么能活下来她自己也想不通,她明明是最不擅长使用心计的那种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异能。
别人常常说她是一个可塑之才,可以招聘到军队里去。但是她哪里不知道,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当杀人机器罢了。
她挺庆幸自己的右手在无数的战斗中废掉,最后才免于送入另一个地狱。
不过令她疑惑的是,她觉得自己的异能并不算厉害。她的异能主要是将对手拉入自己的领域,然后在这个领域能变换出意识想象内的武器。
不过这个能力限制极大,领域也易于被突破,一旦被突破,自己就犹如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一样,被人按着打是常事。
但是女孩身上总会发生奇怪的事,被人打到失去意识之后,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只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在提示这不是梦,身边的人也会祝贺自己赢了这场比赛,可以多活一天。
她就这样,苟活到了执行者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为止,转手把她卖给了一位在菲穆的女演员——段月华。
“你叫什么名字?”面前的女人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没有名字。”女孩歪了歪头,好像从记事起父母亲只叫她“丫头”,和她一起关着的人只叫她“喂”,好朋友曾经问她为什么没有名字,她只想起了妈妈说的话。“妈妈说生在坎特拉的人有没有名字都一样。”
“那我叫你若生好吗?”段月华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从那时起,段月华就犹如她的亲人那样照料着她,还帮她打听父母的下落。
后来通过邻居得知,父亲知道自己被带走时叫上亲朋好友一起想来救她,中途被人拦下,那个人拿了一箱钱说是买下段若生。
父亲同意了。
之后他便带着母亲离开了这座城市,消失在时间的尽头。
段若生有些时候真的很纠结该不该责怪他们,他们选择了最好的生活方式,可是他们却走的那么决绝,把年幼的段若生丢尽深渊与痛苦。
他们什么也没有留下,甚至没有为他们的女儿取过名字。走得轻松的就像丢下了一个包袱。
段若生拉开面前的落地窗,黑丝绒的窗帘被冷风托起,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头痛在冷风的吹拂下缓解许多,脑海中的画面逐渐不再模糊。
她其实不止一次想过,要是当初没有显露出自己的异能,没有杀掉那两个士兵,或许自己就没有那段惨痛的经历。
段若生会安稳的在坎特拉待上一辈子。
但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至少当初做的决定,现在依然没有后悔。